齐原也没胃口了。他打开了另一个圆形打包盒的盖子，推给罗南江，“喝点汤吧。”

见罗南江半天咽不下去一口，他问：“不喜欢吃吗？”

罗南江吸了口汤，勉强把那口饭咽了下去。

他摇摇头：“不是。真的不饿。”

“视频里曹贵的脸是怎么回事？”齐原问。

“画的呗。不然就是又被人揍了。”罗南江越想越遗憾，“我当时就应该多揍他几拳。”

“报警吧。”齐原说。“要我帮忙吗？我陪你去警局。或者我可以录个视频帮你作证吗？不知道有没有用。”

“不用，我知道警察局怎么走。这次不需要你去接我。”罗南江拿出手机的截图给齐原看，“人家说你是我的本地关系呢，你再帮我录个视频，不就坐实了我找了‘地头蛇’一起欺压他。”

说着说着罗南江就笑了，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曹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他放着齐原不去骚扰，跑去骚扰他？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牵扯到齐原。

言灵说过，齐原不喜欢上镜，齐原要是掺和进来，下一轮被网暴的可能就是齐原了。有些罪还是他自己受着吧。他受得住。

*

黄昏。

太阳还留着一丝残影，暖黄的路灯就一排排亮起。放学的铃声响了有一会儿了，走读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在路上，和下班开着电动车的人群擦肩而过。人和人交流的时候，嘴里的话冒着白气。

罗南江穿着一身黑服，黑色的羊毛帽，黑色口罩，还戴着一个黑色大墨镜，正坐在金荣烧烤的店门口。

他刚从警局出来，顺路拐到齐原这里吃饭。今天周五，隔壁中学放学了，他差点没位置坐。里面都坐满了，他只好在外面和一群学生拼桌。

报警的效果很不理想，这不属于刑事案件，他只能再找个靠谱的律师跟进。

他澄清的博文根本没人关注，而曹贵一早联合营销公司买了热搜，他在舆论这块已经落了下风。

不过曹贵应该没什么钱，到今天热搜已经撤下来了。剩下的，就是他和曹贵两个人的事了。

这件事纯属他倒霉。

天快黑了，还有人把自己包的这么严实，同桌的几个女学生不免互相坐近了些，内心里达成一致，要离这个鬼祟的男人远一点。

其中的一个左右搜找，实在没找到一个空位，只好继续坐在这。

这个男人穿得密不透风，浑身上下露出来的皮肤只有一寸脖子和一双手。他的左手戴着两个戒指，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坐得笔直端正。墨镜牢牢地戴着，也不知道他的视线放到了哪里，几个女学生都不敢多看，暗自低下头，要和他的视线错开。

他的气质和烧烤店门口放着免费牙签的劣质桌椅格格不入。

周翔忙得手忙脚乱，拿着个本子走到了罗南江这桌。

他先是声音温和地和几个女同学说可以扫码点单。

到了罗南江这，他的态度微变，有点不耐烦地说，“齐哥问你吃不吃红烧排骨和锅包肉。”

周翔不知道齐原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朋友，第一天的时候他还觉得新奇，齐原上哪认识这么帅一小伙，而且还给人家开小灶，又是鱼又是粥的，谁家烧烤店卖粥啊。

而且周翔还发现，齐原不收这个男的餐费！他要转，他不收。他说不来，他生气。他无语，他说下次收。

天知道周翔每天在店里看着这两个人推来推去有多无语。上一次不收钱的情况还是齐原的前女友，这个男的又是谁？

周翔抱着持续怀疑的态度怀疑了几天，很快他就知道这个男的是谁了。一个疑似猥亵同性驴友的臭名昭著的网红！

齐哥怎么会跟这种人招一起？该不会是他看上齐哥了吧。想到这里，周翔对罗南江的印象直线下降。

他肯定对齐哥心怀不轨！

罗南江把口罩拉了下来，有点意外，“我包这么严你都认得出来？”他本来想去别的地方吃的，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习惯性地又走到了齐原这里。

可是齐原不收他钱，他把自己包的和黑无常似的，一是怕路人认出来，二是怕齐原认出来。

没想到刚坐下没多久，就被齐原的店员认出来了。他怎么认出来的？

周翔抿了抿嘴，说：“齐哥认出来的。”

罗南江举起手机的点单页面说：“不用做别的，我已经点了，来点串就可以。”

周翔：“齐哥说给你换成现做的排骨，你点的串是预制肉，不健康。”周翔说完忍不住给自己翻了个白眼，他觉得齐原疯了，他也疯了，他为什么要把齐原这种话都传达出来。

罗南江：……

同桌的几个已经点了预制肉的女学生：……

罗南江看了她们一眼，当着顾客直接说这话，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齐原呢？”罗南江说，“我自己和他说。”

周翔看了一眼门口，“那儿呢。”

罗南江抬眼望去，齐原围着件红色围裙，肩上扛着两大箱酒，到了里面的冰箱前蹲下卸货，接着就走到了门口的烧烤架上给串翻面。

罗南江今晚没戴眼镜，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这个人影肩宽腿长，初春的卫衣也盖不住他膀子上线条分明的肌肉。他做事利落，仅他看的这两眼里，齐原就已经做了许多事。

算了，他这么忙，不去找他了。罗南江抬眼和周翔说：“随便吧，你让他怎么方便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