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装出头好痛,打算伸手去扶额头,这才发现双手早已被禁锢身后。
于是只能顺势往前,往秦彻所在的位置倒去。但我的身体并未碰触到地面,而是在倒下去之前,被他用脚、准备来说是他的靴子抵住了胸口。往左更偏向心脏的地方,那里,是真的疼了。
突然,双手的禁锢被解除,胸前支撑物也被他收回。受惯性作用我朝地面倒去,又在触地前用自己的一侧手臂支撑住。
“装也要装得像个样子。”他不坐在椅子上了,改为站起来,靴子在地面上踏嗒了几下。
真的要用那招吗?我心想。
原本我是要留到拍卖会上的关键时刻……狼狈归狼狈,但至少侧躺着的姿势方便我思考。
“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怎么对付我。”
我感到头顶上方暗了一块,我这才支撑起上半身坐起来,低头看了看刚被束缚的双手,却一点痕迹痕迹也没有。“我都被你抓住了,还要怎么逃。”
“你知道这点就好。”
不过,我起身之后也无法做到与之平视,只能仰头,对秦彻说,“你刚刚说要有所表示,是指什么?”
听到我这么说他偏头笑了,“你自己都没带礼物来,就先伸手问主人,是不是不太礼貌?”
N109区的人还讲什么礼貌,真可笑。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哪里不对,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有带东西来的。”我说。
听闻他挑了挑眉,开始活动手腕。
“但是在那之前,你要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之前就是因为与他的一双眼睛对视,才会落入其手。可现在,即使会重蹈覆辙,我也不愿退缩。
秦彻像是吩咐了什么人,几分钟之后,披风被拿来搁在他的手臂上。
“还给我。”一直没有动作的我伸手去夺,被他躲过。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看上了也一定会夺到手。”他玩味似的看了披风一眼,再将视线落到我身上。
多么不可理喻,简直就是强盗理论。所以,不仅是这一件披风,如果想要的是我心脏里的以太芯核,也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得到吧。更何况,那些被改造过的芯核,已经基本可以认定是暗点所为。
我手持备用手枪,用上了我最快的速度对准他。
没有一直将我的双手束缚,就是你的败北,秦彻。
“至于么,为了一件披风就对我举枪相向。”他甚至举起了双手,做出一个类似投降的动作,而披风也就顺势从手臂上滑落。
“因为,它对我真的很重要。”不止是这件披风,那些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我最重要的亲人,我的家,都被毁了。
“可以,我现在就给你个机会。”他的一只手又抚上枪身,再顺着枪摸到我的手背,握紧。
我被他一把拉过,枪口直抵他胸口,心脏的位置。
有任何超过一秒的犹豫,都是对那些逝去生命的不尊重。
可是……
我们虽然被赋予了超能力的使用以及对流浪体的狩猎,但此刻我面对的‘犯罪者’,是人。
我不是警察,并不具备这样的公权力。
我的手一旦对准了,就不会颤抖。
它坚定地朝向我心中所想,但在扣动扳机之前,我却想起了阿德勒在书中所讲,关于罪犯的阐述。
“罪犯在开始筹划犯罪时,一般都是身处困境,他没有勇气以合作的方式来面对问题,而是想找一个比较简单的解决方式。也就是说,他其实是自卑的。”
我能感觉得到他的单手有一定程度的松动。
“有意思,你继续。”
“他们不知道有别的方式可以使他们受人喜欢,赢取别人的情感,并解决自己的问题。他们也不知道,要凭自己的力量来获取东西。”
……我们可以和罪犯一起讨论社会问题。我们可以问一些问题让他们来回答,我们应该打开他们的心灵之窗,使他们从迷梦中觉醒过来;我们应该使他们摆脱他们对世界的个人解释,以及他们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自信的话应该会通过正道解决,理论上)。
这个世界赋予我的evol既然是共鸣,那我能做的就不该仅仅是用于强化他人的能力来狩猎流浪体,我应该还可以——我悄悄发动了evol,趁秦彻还没将手拿开,共鸣的方式不止是彼此双手交叠于胸口,只要接触到就能发动。
我无意窥探他人内心,奶奶的面容、更为年轻一些的样子,也从未设想这么做过,凌乱的类似日记一般的手稿、陌生得像是手术台一样的地方,不知道能否成功,只要能、能窥探到一点关于对方过去的、旧时的生活样式。
突然共鸣被迫停止,我手中的枪支被弹飞出去,而秦彻的手,也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他看起来极为生气,“你都做了些什么!?”伸手就握住了我的脖子,我不是因为痛苦而落泪,泪珠于脸颊的一侧滑下,而是又见到了奶奶。只是一瞬的闪回,或许已经从思念变成了我的‘执念’。
是的,然后我就被秦彻的两个手下,戴着奇怪乌鸦面具的家伙,又丢到了N109区的大街上。
“姐姐,你要买花吗?”
现在,时间线又回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