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问樵跟上去关了门,感觉风还是有些大,正当他准备去关窗户时,忽然听到一声轻笑。
他脚步一顿,转身看到慢慢坐起来的莫非榆,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床边,将她抱住。
莫非榆笑着,抬手想要回应这个拥抱,却发现自己的胳膊上缠了许多纱布,手不知何时变成半透明了。
她轻轻拍了两下郁问樵的背,松开他,捧着他表情复杂的脸,笑道:“又是皱眉,又是笑的,你这是悲伤呢,还是高兴呢?”
“悲伤四成,高兴五成,生气一成。”郁问樵抓住她的手,把脸往里埋了埋。
莫非榆轻咦一声,“怎么还生气了?”
“你当真不知道吗?”郁问樵表情严肃,别开视线低声道:“我就不该先告诉你消息。”
“郁褚师,我们是在救人。”莫非榆将他的脸掰回来,用力揉了揉,感受到那柔软温暖的触感,她才感觉自己还活着,“我可是救了十几条人命,褚师大人怎么还生我气呢。”
“不可以吗?”
莫非榆微微一怔,笑着将他拥入怀中,“可以可以。”
郁问樵把头埋在她颈窝,呼吸着她身上冰冷得有些刺鼻,但是独属于她的气味,“救人可以,用命救人不可以。”
“可我怎么觉得,这条规矩放在你身上更适用?”
“……我有褚师玉牌,死不了。”
“就算有这块牌子,你也是肉体凡胎,刀剑可不长眼……”莫非榆说完又觉得不妥,立马拍了三下自己的嘴,“呸呸呸,我是鬼,说的鬼话不作数。”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一阵酸从腰间传来,莫非榆找话道:“话说回来,你要抱多久?不是说我醒来要第一个告诉小瑚吗?”
“我还没有答应她……”郁问樵深吸一口气,有几乎撒娇的语气道:“再抱一会儿。”
莫非榆坚持了一会儿,但这个姿势实在不舒服,她小幅度地扭动着,像个不安分的虫子。
“郁问樵,我腰酸了。”
闻言又过了三秒,郁问樵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然后手掌上她的腰,“左边还是右边?”
“左……”莫非榆撑着腰嘶了一声,顿时感觉自己像个老太太。
“啊……再左一点,啊,对就是这,嘶……”莫非榆问道:“我睡了多久?”
“十七个时辰。”
“十七个时辰?!这么久!”莫非榆瞪大了双眼,赶忙掀开被子要下床,“不行不行,长鱼孚及就给了十天时间,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准备,这就要过去一天半了……不能再耽搁了。”
说是这么说,可莫非榆并不知道现在该做点什么,总之先起来就对了。
郁问樵拦不住,只好拉住她,半跪在床边帮她穿鞋。
“付又期和梁亭然呢?”莫非榆忽然拉住他的手,“他们怎么样了?还有予桔,驿站那些人呢?”
“别着急,他们都没事。”郁问樵帮她穿完鞋,又拿衣服,服务得十分周到,“驿站其他人已经拜托青女将他们送回去了,付兄和梁兄就在隔壁房间,还没有醒,不过已无性命之忧,予姑娘在照顾他们,方才我过去看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莫非榆一边听一边点头,“那就好……可他们留在这边不会出事吗?”
“暂留几日不会有问题。”郁问樵垂眸帮她系着腰带,回道。
“我去看看他们。”
莫非榆跟着郁问樵到隔壁房间,用鬼力检查了一遍付又期和梁亭然的伤势。他二人身上的水晶已经消散了,小伤口已经愈合,稍微大些的正在愈合,尤其是梁亭然胸前那道差点儿刺破心脏的伤,虽然肉已经长起来许多,看不到骨头了,但那身上缠的布段渗的全是血。
莫非榆和郁问樵配合着给他们上了药,换了干净的布,给予桔披上衣服后,悄悄出了屋。
看着手中换下来的血布,莫非榆心中懊悔,要是她能再快些就好了。
她思索着,抬头问道:“青女在哪?”
……
“我的好姐姐,她又没死,你哭什么?”周荐君蹲在冰面上,看了看手里仅剩的一张手绢开始犯难。
“你懂什么,你个小屁孩七情都没长全……”青女哭得眼睛鼻子通红,抽泣道:“我就该跟着去的……那样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呜啊啊!”
一阵寒风骤起,瞬间冻结半里的沙地和树丛。
“哎!”周荐君手忙脚乱地拍了拍青女的背,“你怎么又哭起来了……你再哭,被奉天司的那群老头发现可就麻烦了!”
青女紧抿嘴唇,抬起泪花涌动的双眸,吸了吸鼻子,又看了看周围被寒风吹得叮当作响的冰晶树叶,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悲伤,导致整个身体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