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的莫非榆,自然会被那几个圈扰乱,但如今的她已经今非昔比了。他们还在那间糖铺里,而进的这条暗道就在今晨那条的对面,甚至连进暗门的步骤都大差不差。
一间看似普通的糖铺,左墙是苍门的暗室,右墙则是不天派的,还真是省事。但话又说回来,谁能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糖铺,会有两个组织的暗室呢?
两边唯一的区别是这条暗道更长,应该是连接了别的地方。
“周堂主一向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们想问的消息,只要给的起价格,他便不会为难你们。”李铁月在前引路道。
三人走了一会儿,前方视野逐渐开阔,也有阳光照进,但环境却阴森得紧,跟地牢差不多。
一扇镶铁皮的木门出现在三人眼前,门口左右各站了一人,见有人来,挑声道:“李老板,这两位是?”
“他们来打听消息的,这是一点心意。”李铁月笑道,将一张纸和一袋沉甸甸的银钱放到那位兄弟手中。
这位兄弟收了钱,打开纸看了一眼,又怀疑地打量了一遍李铁月身后两个看似柔弱的男女。
“城北那窝子人是他们两个杀的?”
李铁月道:“对对对。”
守门的两兄弟相视一眼,轻蔑笑道:“先进去吧,事情真伪我们有人判断,若发现冒名顶替……”
“不会的不会的。”李铁月摆手道。
木门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被推开,里面嘈杂的声音如鱼贯入耳,抽打棍打的脆响闷声、锁链拖拽的哗哗声、热铁浸水的刺啦声……各种刑罚之声此起彼伏,之间却没有一声惨叫哭喊,仿佛里面的人是在对空气用刑。
李铁月凑近二人道:“我就不进去了,您二位小心行事。”
莫非榆和郁问樵顺着一条道往里走,两边果真都是刑房,从拷问的内容来看,被关押的人都欠了周堂主的债。
刑房尽头又是一个房间,不过这个房间无人把守,门也是开的,莫非榆和郁问樵敲了两下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这间宽敞的屋子。
不等他们开口,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先响起:“易洪石是你们杀的?”
说话者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束高马尾,一身黑衣,干练利索,全身唯有项间的银花链做点缀。他一开口,整个房间的人都安静了,应是不天派周堂主无疑了。
“没错。”莫非榆和郁问樵异口同声道。
“那房子呢?也是你们砍的?”
以少对多,在大宰场不是稀奇事,怎么都好解释,但那宅院显然非人力不可为。莫非榆思索之际,郁问樵平静开口:“是。”
“哦?”周荐君前倾身子,眸中闪烁探究的光芒,“怎么做到的?”
郁问樵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换得我们想要的消息吗?”
周荐君狭长的眼睛一眯,冷笑一声,视线从郁问樵脸上,滑到莫非榆头上暗含光泽的发簪上。
他靠后道:“说说吧,想知道什么。”
郁问樵略一思索,道:“大宰场所有鬼的信息。”
“鬼?”
“是。”
“所有?”
“没错,所有。”
周荐君慵懒地换了一条腿翘起,夹起一支金樽在指间绕转,声音低沉,“现如今的鬼都被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清完了,剩下的,你们不是刚见过吗?”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人的呼吸声,一圈人随着周荐君冷漠的目光齐刷刷注视过来,凝重肃杀之气重重压在两位外来者肩头。
如此场面,但凡换个心理素质稍微差点的,这会儿估计都已经流汗腿软,瑟瑟发抖了。
“昼夜轮转为一日,只见了白日阳光,怎能算见了所有。”郁问樵神色自若,语气淡淡,气势却不输分毫。
金樽被高高抛起,转了一圈后稳稳落到桌面,周荐君朝旁使了个眼神,一人立即领会,将杯中倒满酒,送到郁问樵面前的桌上。
周荐君缓缓起身,双手撑着桌面,眼眸笼罩在眉弓的阴影之中。
“这消息的价格可不低。”周荐君眼眸微转,虎视眈眈地看着那根发簪,抬手指了指,“那簪子看着不错,不如……”
“不行。”莫非榆果断拒绝。
啪!
“行”字刚落,桌子两侧的人登时拍案而起,怒目瞪着二人,其中一人喝道:“这里是不天派,没有你们拒绝的份!竟还讨价还价起来了,当这是菜场吗?付不起就滚!”
其余人虽然没说话,但已然撸袖瞪眼,他们要是再说一句不中听的,估计这帮人随时会动手。
莫非榆自然不怕他们,只不过他们本就是上门来交易的,能和平处理最好。
她沉思片刻,道:“周堂主年纪轻轻便进入不天派,坐到了堂主的位置,想必不是身负血海深仇,就是仇人难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