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郁小厮一番贴心周到的效劳下,莫非榆美美泡了个热水澡,随后睡了个饱觉。等睁眼的时候已经入夜许久了,不过驿站中还有许多人也跟他们一样,睡了整个下午,所以这会儿的街上仍能看到零零散散走着的人。
莫非榆几人在路上碰见了同样饿着肚子的魏可,便一起到唯一开着的面馆排队等吃饭。
往日驿站的饭馆从未有过满座之时,更别说还要在外等位了,热腾腾的面香,浸饱卤汁的卤肉,就连清汤过过的青菜此刻都能牵动味蕾。店外的人眼巴巴地听着里面传出的嗦面声,肚子不知叫了多少回。
“我们旁边就有空屋,你真的不考虑搬过来吗?”梁亭然歪头问。
魏可叹着气,摇了摇头,“这次庙会金虎帮损失了不少兄弟,程大哥也不在了,我要再一走,金虎帮就彻底散了。这阵子大家相互帮衬,也都处出感情了,我就住那挺好的,反正咱们离得也不远,随时都能见。”
“没想到做了那么多准备,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唉……”
面馆老板站在门口吆喝:“大桌空出来了,几位请进吧。”
几人点完后,面很快就上来了,不过中途上错了两回。那个来帮工的小伙子似乎是第一天上岗,为此老板还专程来道歉,并送了两道小菜赔礼,结果老板回后厨后没多久,那小伙又上错面了。
“对不住啊对不住,我这就给您换。”
“你还能不能干了?一共就四种面也能上错?再上错一回今天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那个小伙子莫非榆有印象,他是当时在庙会古树下唯一没受伤的人,晚上大伙儿围在火堆旁还调侃他幸运、命好,可要是真幸运的话,怎么会被选中进庙会,又怎么会来到这呢。
吃完饭后,魏可便先行一步回金虎帮了,梁亭然和付又期准备随便走走消消食,莫非榆和郁问樵则去找素北乐商议鬼楼的事。
“记得先把饭给予桔送回去,面坨了就不好吃了。”莫非榆提醒道。
“放心吧非榆姐。”
四人分开走出一段后,付又期忽然叫住莫非榆,“见到素庄家帮我问下易方昱的住处。”
“没问题。”
几个同样在面馆吃完面的人将手揣在袖口里,埋头从旁走过,拐进街角的一扇门内,不一会儿里面点起一盏灯,暖黄的光线透过窗子,还没落到地面便被月光要挟,消失在半空。
长街被月光镀上一层浅薄的银光,两道身影缓缓在石板路上前行,影子被拉得很长。
离开面馆不久后,那种暖盈的香气便渐渐淡去了,空气中只剩下清冷,将人从短暂的美梦中拉回现实。
莫非榆拉着郁问樵的手,心思却不在此处。
她清晰记得在新鬼楼前,素庄家叫她莫大人,而“大人”这个称呼在她这里是和灵离挂钩的。郁问樵调侃着用“大人”叫她,是因为他知道她的鬼主身份,这些他在出残月河的路上就同她讲了,那素北乐这么叫,难道也知道了她是鬼主?
刚开始莫非榆想过,会不会是跳梁去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了,转念一想这也不可能,以他的性子根本不会和人多废话。
还有从庙会回来的那些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也很奇怪。
“在想什么?”
莫非榆忽然感觉手被捏了捏,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睛看着身边人,“博学多才心思敏锐的郁褚师,给我解个惑呗?”
类似的夸奖话,郁问樵几乎是从小听到大,早已是一笑带过,但听到莫非榆说,心情却格外好。
他温温笑道:“大人请讲。”
“素庄家为何也称我为‘大人’,那些人又为何对我们出奇地热情?”
郁问樵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眼下的驿站就好比吃了败仗的民兵,人员损失惨重,且军心不齐,素北乐便是坐拥民兵之人,可拥有不代表会使用,就像一国之主拥有数十万大军,却不是领兵打仗的那个人。至于‘大人’,应当与‘庄家’、‘棋主’类似,只是一个称呼。”
“你是说,民兵想要打胜仗,首先得推举出来一个领兵的人,而那个人就是我?”莫非榆更疑惑了,“可为什么是我?除了素北乐,驿站最得民心的应该就是你了,选你不是更好吗?”
“你忘了积分榜榜首是谁了?”
“就凭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