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忽然间,一道幽黑剑光如暗夜惊鸿,悍然将血雾生生劈做上下两截,黑色斗篷在血色之间凌风鼓荡,猎猎之声犹如枭鸣。而那被劈开的血雾似针织般极速缝合,血线缝隙中,黑影快如鬼魅,直冲向藏身其中鬼灵。
阴风阵阵,冰冷星辰洒下的血色非但未散,反倒愈发浓郁,无数扭曲的人脸在血雾中疯狂挣扎,凄厉尖叫,仿佛炼狱令人毛骨悚然。
付又期紧攥桃木,在血雾中撑开一点清明,却无法阻挡那些狂躁鬼音侵袭脑海。那些人脸个个狰狞毕露,目眦欲裂,誓要将所有人拉入无间地狱,血盆大口喷吐出邪祟之音,逐渐扰乱付又期和梁亭然的心神。
沉重的死亡气息化作夺命厉鬼,一点点侵蚀桃木,就在腐蚀斑纹即将爬上桃木顶端时,一股雄浑气浪轰然震下,血雾如残叶遇狂风,倒卷退去。
两人被气浪裹挟,再睁眼时,周围血雾已如潮水退去,停在距他们百米远的地方怒目切齿。
梁亭然虚着睁开眼,看清来人,脸上立刻绽放出光彩来。
“非榆姐!”
“你们没事吧?”莫非榆扫过鬼血撒了一地狼藉的战场,试探的语气中带着震惊,“你俩弄的?”
梁亭然神气十足,全然没了刚才的疲惫,点头道:“我们进鬼楼也不是白进的,杀几个小鬼,不在话下。”
“牛。”莫非榆竖起大拇指,侧目看见付又期咬牙艰难起身的样子,立刻叫来火瑚,“小瑚,你给他俩看看。”
火瑚双手开合,几道剔透幻彩的水晶便将付又期和梁亭然的伤口封住,连一道擦伤都不放过。梁亭然情况要好一些,看上去像是穿了亮闪闪的演出服,付又期简直像合水晶融为一体了,往矿洞里一蹲,估计能被人当宝挖走。
莫非榆蹙眉凝视着前方的血雾,眼中温和退却,只剩一片刺骨寒光。
“要报仇吗?”郁问樵走到她身边,轻声开口。
“当然,她折磨你的,我要她百倍千倍还回来。”莫非榆发丝轻扬,带动全身戾气翻涌。
郁问樵微微一笑,“那便一起吧,我正好也有仇要报。”
“你什么仇?”
“伤你之仇,不共戴天。”
莫非榆看着这双暗藏杀意的笑眼,莞尔一笑,“你给我报仇,我给你报仇,如此夫妇相随,还有谁比我们更天生一对呢?”
莫非榆拔起插在鬼尸边的刀,转身和郁问樵冲进血雾,“借刀一用!小瑚!照顾好他们!”
“放心吧大人!”
两个背影径直冲入血雾,就像在海面发射的炮弹,不仅快,还让周遭血雾魂脸避犹不及。梁亭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残月河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两人去一趟回来都进化了……那是人类该有的速度吗?”
付又期的表情也跟看见小猫开口说话了似的,但疑惑的占比远超震惊,甚至还带点好奇探究的意味。
莫非榆刚进入血雾便听到了阵阵熟悉的邪笑。
笑声回荡在四面八方,时而虚时而实,叫人分不清哪一道才是真实的。但这些把戏都是拟台鬼主玩剩下的,莫非榆眸光一沉,耳边笑声逐便被个驱除,只剩一道格外清晰,她眸中杀意如虎,握紧刀循声而去。
两息后,血雾忽然被数道黑气斩开,一黑一红两道身影闯入莫非榆视野,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脚步看似缓慢,却不过刹那间便到了那暗红身影身侧。红轿察觉到杀意,瞳孔一缩,在刀挥向脖子的同时,如金蝉脱壳般消失在原地。
感受到面前人散发的浓郁鬼力,红轿面色凝重,“是你?你拿回鬼主之力了?”
莫非榆周身凝聚的鬼力虽然是鬼主级别的气息,但细看便会发现这气息虚浮,并未被完全掌控。红轿勾起唇角,轻蔑地笑道:“我当你变回鬼主了呢,结果还是个半吊子,可笑!你杀我轿夫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红轿越说越气,身姿轻盈一纵,闪现到莫非榆面前,一双仿佛藏有无尽哀痛与苦楚的黑眸死死瞪着莫非榆。
可莫非榆注视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良久后嘲讽地笑了笑,“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