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榆手腕一旋,原本滚烫的刀身顷刻间变得冰冷无比,周身散出的寒气仿若能冻结一切。她轮动右臂,猛然向上刺去,出手又快又狠,刀锋凌厉,呼呼作响。
红轿没想到自己的瞳术无用,更没想到一个凡人能拥有这般速度,等她想躲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血气在数米外重新凝聚,红轿鬼原本涂抹脂粉的粉白脸颊上,裂开了一条两指宽的猩红血口,极寒的冰霜正从伤口处迅速蔓延。
“看来都等不到我出手了。”郁问樵笑道。
莫非榆偏头跟被截胡的楚悲打了个招呼,回眸对郁问樵挑眉。
“都说了,我罩着你们。”
浅粉的血液滴落土壤,凝结成一颗颗粉蜡,红轿脸色骤变,放肆咆哮起来,浑身戾气暴涨。
“第二次了……伤我皮囊,我要你付出代价!”
楚悲正欲出手,便被莫非榆阻止了,“我有账要亲自跟她算。”话落,她又厚着脸皮补了一句,“要实在不行,你再出手也不迟。”
两种红色在雾中交织碰撞,时不时传出指甲抓挠金属的尖锐声。红轿不擅近战,莫非榆对鬼力的控制尚且不足,各种平衡之下,两人一时间竟打出了一种势均力敌的场面。
楚悲面具下的眉头一皱,郁问樵便道:“不用,她可以。”
说罢,两人目光齐齐看向血雾某处,一个骷髅头嘀嘀咕咕地从雾中飘出来,略显局促。
“我就放了个雾,别的可什么都干,这位黑衣兄弟知道的。”血骷髅笑容有些谄媚,但碍于没皮没肉,做了什么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之所以血雾越来越浓,就是因为血骷髅觉得这个黑衣男不简单,想借此扰乱对方,拖延时间,好让他和红轿鬼找出破绽。可没曾想不光破绽没找到,还让这人越战越勇,倘若再加上半个鬼主和一个空相褚师,明眼鬼都知道打不过。
他和红轿鬼不一样,跟他们一没愁二没怨,真要说起来,还帮了灵离的转世身一次,勉强算个恩鬼应该不过分吧?
郁问樵淡淡开口:“据我所知,你们的鬼主乌郎和灵离可是死对头,你就真的只看不出手?”
“鬼主之间的恩怨,哪轮得到我一届小小鬼灵插手啊,而且乌郎大人的事向来是自己解决,从不让外人插手。”血骷髅两排白齿后传出一阵嘿嘿的笑声,被空洞的嘴加工过后显得尤其诡异,“我就是接了个差事,也没规定要把人全杀死,算不得违规。”
郁问樵分神关注着一旁愈发焦灼的战况,是时候该介入一点外力了,他笑眼看向楚悲,“借卢丁一用。”
楚悲瞥一眼这个表情就知道要发生什么,眼皮都懒得抬,握住卢丁的手迟迟不松,半晌才蹦出四个冷得掉渣的字,“最后一次。”
在一顿混合双打后,红轿不出意外地败下阵来,被莫非榆用鬼力钳住脖子,半死不活地吊在半空。
血骷髅两个眼洞一抖,瞬间收回血雾,走之前还不忘礼貌地向三人告别,“接下来的画面我不便观看,就先走一步了。”
“你个怕死的死骷髅!就等着在臭水沟里腐烂发臭吧!乌郎大人仁慈不杀你,你也迟早有一天要被其他鬼踢出八十八鬼外!哈哈哈哈哈……咳咳……”
红轿发狂了似的仰面冲天空怒吼,癫狂的笑声在一刀刀中逐渐微弱。
粉红的血淌了一地,在地面凝成一张厚度不一的蜡皮,红轿鬼就是中间那根残烛,满身疮痍,再有一撮火苗就能将其燃烧殆尽。
郁问樵拉住莫非榆颤抖的手,有些心疼,“可以了。”
莫非榆睁着猩红的眸子靠近红轿鬼,任由心中怒火狂烧,她的神智早已在次次砍下的刀痕中被仇恨淹没。郁问樵被关在笼中受尽凌辱,甚至险些丧命,还有杀死常艨的棚羊,也是七里堰的鬼,他们都该死,七里堰的鬼都该死!光是这七十四刀远远不够。
她双手举起刀,寒眸微动,似乎是在想是该先挖眼,还是先掏心,不过半息她便做好了决定,嘴角一勾,对准心脏捅下,然后再用力一搅。凄厉的惨叫自红轿鬼喉中传出,她呛着血忽地笑起来,正欲对莫非榆说些什么,一柄黑剑便洞穿她的眉心,烧尽了最后一滴蜡。
郁问樵将莫非榆揽入怀中,拿走她手里的刀,像哄小孩一样温柔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
莫非榆眼眶通红,愤恨在温热的泪水中缓缓消散,她紧紧抱住郁问樵,埋头痛哭起来。
雾散了,星星也明亮了,良久后,郁问樵捏着衣袖替她擦去湿润的泪痕,轻轻捧着那张委屈又气鼓鼓的脸,用指腹蹭了一下她发红的眼角,在蹙起的眉心落下一吻。
“好点了吗?”
莫非榆点点头。
“那走吧,他们还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