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见长兄回家也十分高兴,什么烦恼都抛之脑后,一家子其乐融融,将六个菜吃出了十几个菜的气势,直到乘父喝得头晕了才结束。
第二日天还未亮,乘月便起了床,其实她是为了长兄的礼物一夜未眠。她知道长兄此番回来待不了多久,下一次回来更不知道是何时,所以想送个礼物给他,希望他平安,空暇时能常常想起她这个小妹。
“小月儿,起这么早是要去练剑吗?”
乘月一开门,便见乘明坐在台阶上冲她笑。
“小明儿,阿翁阿母不让我练剑,你又不是不知道。”乘月一本正经地调笑道,言辞间带着点苦涩。
“你个没大没小的,几年不见愈发牙尖嘴利了。他们不让是他们,我猜你背地里没少练吧?”
“还是长兄懂我。”乘月与乘明并肩坐下,她瞧着长兄略显锋利的眉骨,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乘明余光瞥见乘月打量自己的眼神,忽然正了正肩,摸起下巴,“如何?我们小月儿是不是也觉得长兄变得英武了许多?”
乘月轻咦一声,“马马虎虎吧。”
话说完,一个空有气势的脑嘣儿弹在她额头上。
“听说阿母有意将你许给县令儿子,你是如何想的?”
“我?我没想法。”
乘明看乘月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小猫,半晌后仰头望着天空长叹一口气,“若这世道对女子再宽容些就好了。”
乘月微微一笑,“长兄不必担心我,我在家也很好,每天吃饱喝足什么活也不用干,若是真去了军中还不一定能适应呢。”
“你能这么想便好。”乘明拧起眉头,眼中满是担忧,“对了,我还听说你最近总是一个人出门,还受了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不小心摔的,没什么大事。”
“你有事可以同长兄说,若是有人欺负你,趁正午走之前,我去替你教训他!”
“你午时便要走?”
“嗯,已经同阿翁阿母说过了,我在这儿守着就是想和你道个别,然后再道个歉……这次一别,可能就赶不上送我们小月儿出嫁了。”
离别的悲伤涌上心头,乘月双眼渐渐湿润起来,晶莹的泪珠在粉嫩的脸颊上留下一行浅淡的泪痕。
“怎么哭了?”乘明手足无措地掏着衣裳,可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哪里会有手绢那样的东西,只能胡乱挥舞一顿,然后赶紧将藏在身边的物什拿出来。
“你看这是什么?”
乘明打开一个精致的木匣,里面装的是一对金镶绿松石的耳坠,样式小巧,却如星辰般闪耀。
“这可是长兄我自己攒钱给你买的嫁妆,不过我不太会挑这些,跑了几家铺子只觉得这对耳坠小月儿带上一定好看,你喜不喜欢?”
“喜欢,长兄送的月儿都喜欢。”乘月哭着把一根做工难言的朱红发绳放到乘明掌心,“我手艺不好,等长兄下次回来月儿编个更好的给你。”
乘明紧紧握住发绳,宠溺地看着这个比他预想中长得还要快的小妹,微笑道:“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乘明走后,没过几日乘父便去了一趟县令府,不日后县令府媒人便上门纳采,接着便是问名、纳吉等诸多繁琐的流程,虽是繁琐,但县令夫人自得了乘月的生辰八字后,便对这门亲事格外上心,装聘礼的车整整排了一条街。
听说乘月的八字格外好,春风化雨,官星得力,只是命中有一生死劫,算命先生说若能平安度过定能福禄双全,岁月悠长。
为着此事,县令夫人专门带着乘月去祈福上香,求平安保顺遂,可每每带她出门都会遭遇刺客突袭。县令夫人一度想将亲事作罢,可为了“官星得力”那四个字,还是坚持下了。
只不过自那以后,乘月就被看得特别紧,做什么事身边都得有五六个人陪着,那些被她藏起来的刀剑都被乘母翻出来扔掉了,原本有些粗糙的掌心如今日日涂抹膏脂,彻底养成了贵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