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山石子?他眼神清晰,目的明确,不像有执念。”承儒说。
浦生伸着懒腰坐起来,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送,“承儒哥,渔翁叔说的不是他,是把他变成这样的人。”
“打伤他的人,鬼医?”
浦生嘴里嚼着点心,发出闷闷的嗯声。他咽了点心,问道:“渔翁叔我知道,承儒哥为何不跟他们去鹿壶山?你们情狱的鬼主应该和鬼医的交情不错吧?”
承儒眼眸微垂,淡淡道:“不想去。”
“看来你和你们鬼主的关系的确如传闻里说的那样不和,唉……庙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好想相骨大人啊,也不知道我不在她一个人行动方不方便……”
渔翁摸了摸浦生的头,笑容和蔼,“就快了。”
杯中茶续了一杯又一杯的水,已经清如白汤,渔翁望向远处,深邃的眼眸中映出群山流水,其中最远最高的一点上,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人正拖着两座雕像缓缓走进大殿。
漆黑的天空中划过一道纯白流星,螭因看着无星无月的夜色,浅色眸子落上一层阴翳。
主峰鬼主寝殿内,鬼医正拿着漆料站在壁画前填补颜色。螭因敲门进入后,垂头作揖,坦白道:“先生,铜炉被毁我有责任。”
鬼医没说话,眼睛里展现出与外表不符的沉着,他提笔在墙上描摹,一条飘带重新染上鲜艳的红。
良久后,鬼医扔掉画笔,后撤了几步,静静望着崭新的壁画,好似陷入了画中。
螭因就这么站了半柱香,抬在半空的手臂有些发酸。
“因火吃了那么多奇宝天珍,如今就算没有铜炉,应该也能炼出东西来吧?”鬼医不知何时来到螭因面前,身形瞬间高出三尺,他垂眸俯视着螭因,目光走过那双洁白的脚时微微眯起。
螭因视线落在突然出现的影子上,眸中闪过一瞬异色,随即沉着开口:“可炼,但若无合适容器,炼出的魂魄难以凝聚,即便强行融入无魂体也会出现诸多问题,轻则久病成痴,重则魂飞魄散。”
“久病成痴……倒是无所谓。”
鬼医伸出手在空中一抓,随后用力一扯,像是扯掉了一块布一样,空荡荡的寝殿中瞬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雕像。这些雕像有近百个,用料不同雕工不同,却全都刻的是一个模子。
“我知道,所以我走遍三个世界,找了技艺顶尖的雕刻大家让他们照着画像给我雕了这些,你看看有没有能用来当容器的?”鬼医游走在雕像之间,忽然脚步一顿,偏头看向一尊极品玉雕上那细如蛛丝的裂缝,眼神一暗,玉雕顷刻粉碎。
螭因上前打量着第一排的几个雕像,试图找出一点可行性,但他一眼便知道这些雕像没用,哪怕连头发丝都全部还原,细腻到皮肤纹理,也终究只能算是顶尖的雕刻作品,与能承载魂魄的容器依然相差十万八千里。
一个鬼灵尚能一眼看出,难道身为鬼主的鬼医会看不出?
鬼医抚上一个木雕的脸庞,那雕刻的女子眉眼和笑容都十分生动,仿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被封上了一层薄薄的木蜡。
但在鬼医眼里远远不够,他眼中浮现戾光,手指生生扣进木雕脸中,用力一握,木雕也碎了。
“终究是残次品……可惜啊,我找到那个朔西石匠时,他已是一具腐朽枯骨,去藏魂地捞也捞不着,他的那把灵器刻刀也不知所踪,否则雕出来的像定是上上之选。所以……螭因你觉得,这里面有能用的吗?”鬼医双眸闪烁着近乎疯狂的红光。
“没有。”
螭因话音未落,鬼医再次开口,“那你觉得,一个拥有拟台鬼主近三分之一鬼力的无魂体可以吗?”
螭因微微抬眸,思索道:“可以一试。”
“哈哈哈哈……甚好!”鬼医大笑着往外走去,“你可以开始了。”
螭因目送鬼医离开,回头仰望悬于寝殿顶的金丝笼,掌心生出一团白火。
残月河中游水中。
火瑚通过水晶镜时刻关注着莫非榆和跳梁那边的情况,并间歇性的在中游和下游制造小范围爆炸,替他们分担一部分搜查。
中下游交界处的岸上,处理完右山殿事宜的池僧带着一众鬼赶来搜查。
他站在河边,一手持钵,一手转动念珠,水面顿时浮出数个水球,听他念了几句后,又分裂成更多小水珠朝各个方向飞去。
火瑚坐在沉于河床的水晶球内,警惕着上方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