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榆脑海中混沌一片,模糊的视线中冒出暗红的斑点,一点点侵蚀她的视野。沉重的头将她整个人下压,一个踉跄撞到了墙壁上。
豆大的汗珠滑落,莫非榆贴着墙面跪下,颤抖地拔出短刃,往肩膀上一划,滚烫的鲜血从伤口涌出,帮她唤回一点意识。
守在屋外的无忧着急地来回飘,她能感觉到刚才用一缕恐惊记忆变出的莫非榆虚影已经消失了,若是此刻有鬼进入那间后院,一切便都暴露。无忧隐匿身形,飘到高空中往下看,小鬼们井井有条地忙碌着,一切如常。
正当她想松一口气时,新鲜浓郁的血腥味从下方飘来。
糟了!
无忧立刻闪到门前,犹豫后推开门,压着声音喊:“莫非榆?人呢?!”
“在这……”莫非榆艰难地扶着墙站起来。
无忧看见她正流血的手臂,飘过来急喊道:“快走!它们要上来了!”
莫非榆没有余力细究原因,立刻跟着无忧离开了宫殿,从后方往山下跑。
中央的山背后一道瀑布与前面相连,飞瀑坠落绵延无尽,宛如一条湍急河流。前山声势浩大的鬼声被水声掩盖,无忧带着莫非榆找到瀑布附近的一个山缝中躲避。
“这里水汽重,能盖住一点血气味,你赶紧处理一下。”无忧指了指莫非榆肩膀的新伤。
莫非榆用刀划下一片较干净的衣裳,一边包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无忧凌空翘腿坐下,“普通的鬼没有特殊鬼力是闻不到什么气味的,人血除外,你的行为就像是在清水里滴了一滴墨,一桌素菜中端上一盘肉。”
听完,莫非榆又扯了一条布死死缠了几圈。
“怎么样,你找到出去的办法了吗?”无忧飘下。
“没有……”
莫非榆捧手接着飘洒的水,洗了一把脸,残留的水珠在脸上手中快速蒸发,她只剩一半的视线呆呆落在掌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我可以出去找人来救你,那个跟你一起的温柔公子,他好像比较了解我们的事,或许有办法救你,但你现在的状况肯定撑不到他来。”无忧直言不讳。
是啊……她等不到别人来救,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现在的她还能做什么……
死亡屡次靠近她,命悬一线且无助的感觉宿命般纠缠着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
视线中斑点扩散,心中遗憾与不甘一点一点的被席卷而来的疲惫淹没,她试图从小莫的记忆中找出让自己坚持下去的毅力,但她终究不是小莫。
莫非榆望着澄澈的天空和飞流盘绕的瀑布长河,无神的双目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平静。
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给自己选一个死法,至少不能让它们把自己炼成怪物,去对付他们。
莫非榆眼珠蒙上血斑,明明是面对面,却看不见无忧上半张脸,“无忧,对不起,跟你的约定我可能要食言了。”
无忧似乎一点也不恼,掰着手指头数道:“其实还不能算食言,我们约定的是千年万年,只要你不被炼成尸鬼,就能投胎转世,到时候还能继续带我找梅子味的喜。”无忧像是想到什么,又开口道:“但你要让我等好久,得有惩罚!不如……在你死之前让我吃掉你的情绪吧!”
莫非榆愣了一下,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好,如果下一世我不记得了,你一定要说到我记起来为止。”
“那是自然。”
莫非榆笑着,从旁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快速地画起来,无忧左飘右飘,盯着地上凌乱又简约的线条很是疑惑。
“你怎么突然画起画来了?”无忧忽然灵光一闪,饶有兴致地品看起来,“这该不会是戏班子演的某种献祭生命的隐秘邪术吧?”
“我记下了三处疑似鹿壶山顶的位置,想拜托你帮我把消息带出去。”莫非榆声音虚弱,凭记忆简要重绘地图。
片刻后精简版地图绘好,莫非榆指着图给无忧讲解了一遍,随后砍下几根树枝将地图扫模糊。
“我们走吧。”莫非榆平静开口道。
“去哪?”
“找一个风水宝地,离这里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