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拍吧。”我对她说,心里已经想好了绝对不要把这张照片洗出来。
泉泽月子点了点头,在她按下快门之前,富江忽然牵住了我的手。快门声响起之时,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想到照片拍出来,我的表情应该更古怪了。
周末的一天,从早晨起天空就阴云密布,不一会儿就又开始下起大雨。
这些天,这座小镇每天都被笼罩在雨季的潮湿里。
因为暴雨,镇上的店几乎都关门停业了,我不用去兼职,于是写完作业后便无事可干。在书桌前呆坐了一会儿,想起背包里还有之前老板借给我的录像带,就去找了出来。
虽然时不时会去上课,但富江从来不写老师留的作业。所以通常我写作业的时候,她不是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就是沙发上。就像此刻,我拿着录像带从房间走出来,她正横躺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
“富江,醒醒。”我轻轻推了推她。
好一会儿,富江才慢悠悠睁开了眼睛,就好像刚刚真的在熟睡一样,然而她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清醒,根本毫无困倦之意。
“你要不要去房间睡?躺在这里不舒服吧,”我没有揭穿她的装睡举动,“还有,我想放录像带看,可能会吵到你。”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原本想说点什么但又不记得了,听见我的话,好像很有兴趣似的,坐起身给我让出位置,说:“看什么?我和你一起看吧。”
“名字叫《湖》,好像是,惊悚恐怖电影?”我把录像带的包装壳翻过来递给富江看,封面是幽蓝的湖水,只在最上方露出一角天空,看起来是像从湖底往上看的角度。
“好呀,我最喜欢看恐怖片了。”富江只随意瞥了一眼,不无敷衍地附和道。
房东留下的机器有些老旧了,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预热完毕,电视屏幕上开始出现声音和画面。
因为是暴雨天气,屋外阴沉沉的缺少光线,不用拉上窗帘,室内也已经很暗了,足够看清屏幕上泛起的幽深水光。
我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不知为何,在观影时,我总怀有一种近乎神圣的心情,当四周光线暗去,屏幕亮起时,就好像自己也进入了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坐在我身旁的富江一直没有出声说话,就好像她也沉浸在影片之中,但是在电影转场的时候,一闪而过的黑屏上照出我们的样子,我才发现富江的脸根本都没有朝向屏幕,反而是侧过头在看我。
作为惊悚恐怖片来说,这部电影的故事情节其实并没有太多新意,很容易就能猜到剧情走向。
电影的开头,一家三口驱车旅行,在一个风景秀美的村子里住下,他们十几岁的儿子却在清晨偷偷溜上山后离奇失踪,接到报案的警察上山反复搜查后也没有结果。这其中有一个警察,是从东京调下来的,在前期搜查的过程中,他发觉无论是村里的人们,还是他的本地同事们,对这件事的态度都非常奇怪,就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少年是不可能被找到的。经过一番旁敲侧击,他终于从醉酒的同事口中得知,当地传说山中有一座看不见的湖泊,湖中有会迷惑人心的女妖,不小心闯入那座湖泊的人,都会被永远留下。
这个东京下来的警察并不相信这些异闻奇谈,他认为这只是本地同事们成日懒散的借口说辞,甚至怀疑是那对夫妻自导自演,因为他们似乎有不少债务。总之,他开始独自调查这件失踪案。
但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却逐渐感到某种神秘的氛围越来越浓厚。在村子里,一个口吃结巴的老人在和他说话时浑身打起哆嗦,话语忽然变得流畅起来。据他所说,很多年前,山中原本有一座村落,村子里都是男人,所以每到了村民适婚的年纪,就要从村外“请”来新娘。那些“请”来的新娘,实际上大部分是被买来或者抢来的。其中,有一个名为千代的少女,因其美貌尤为出众,而被众人争抢。一时之间,村子的团结被打破,为了遏制可能发生的混乱,村长最终决定将那个少女献祭给山神。
讲到这里,那个老人如同梦醒一般,又回复了原本口吃的模样,对于刚刚说的话似乎也全然不记得了。老人讲述的故事进一步引起了这个男人对山中传说的兴趣,他开始四处打听山中的禁忌,然后反其道而行之,但是一连数天的尝试,也并没有遇见传说中的神秘湖泊。就在他感到疲惫,决心忘记这一切之时,一团浓白色的雾气忽然从他的帐篷旁涌出。
当他摸索着从雾中走出时,发现自己正身处湖岸边缘,不远处的水草丛中,有少女正弯下腰身,在湖水中梳洗长发。听到声响,她似乎受了惊吓般回过头来,几乎不需要思考,他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千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