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一坠,风就冷了。
冷风如刀,吹起茫茫尘沙,扑在方玉香苹果绿色的柔软丝袍上。
布料紧贴肌肤,袒露她苗条而又成熟的躯体,玲珑的起伏也正随着呼吸轻盈颤动……
玉天宝静静凝注她曼妙的胴体,直到那张光滑细致、如冰如玉的面庞泛起动人红晕,才展开臂弯那一领猞猁皮缝制的漂亮斗篷,抬手为她披上。
边城的月夜依旧美丽。
这份美丽在她面前却黯然失色。
玉天宝揽紧那不盈一握的腰肢,细细嗅过她纤颈上的暖香,又去咬她小巧白皙的耳垂。
方玉香很香。
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
这是她天生散发的香气,有别于酒香和脂粉香,是一种近似鲜花的芬芳。
玉天宝将人抱得更紧,调笑道:“‘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夜里风这么冷,不如今晚就留下吧?”
“我该走了。”
方玉香也很冷。
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又天然具备某种诱人攀爬的奇异魔力,跌得头破血流也九死无悔。
此刻,她那双比世间所有珍宝更清澈、明亮的眼睛,正冷冷盯视玉天宝。如果不去看她嫣红羞怯的面靥,冷漠得几乎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玉天宝松开臂膀,脸上的兴味已有些淡了:“我真不明白,所有亲密的事情都可以做,留宿却一定不可以?”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快。
塞外的夜晚本就寒冷。无论是谁,都不会乐意在缠绵温存之后,马上掀开香软温暖的被窝,送自己的情人离开,再孤零零地躺回去。
方玉香却好像一丁点也不在乎。
“既然你这么不高兴,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来。”
她冷冷除下肩头的斗篷,孤身走入夜色,轻轻飘飘的苹果绿丝袍在风里荡开靡丽的衣角。
每一个企图攀登冰山的男人,所执著的恰是征服她的过程。一座好的冰山,就该永不使人看到登顶的希望,却又不肯、不愿、不舍得半路滑下去。
方玉香显然很懂得这诀窍。
她走得很快,并且绝不回头。
玉天宝追得更快。
他是个骄纵傲慢的年轻人,有着尚可的智慧、优良的天赋,以及同龄人之中十分难得的武功修为。但作为玉罗刹的儿子、西方魔教的少主,这些当然还远远不够。
玉天宝对此心知肚明,却又不得不在多番尝试仍毫无寸进之后,果断放弃。
他吃不了更多的苦头了。
这也使他骄傲的性格里,无可避免地掺杂了自卑。
方玉香是这座边城之中,唯一知道他身份后,依旧对他不假辞色的女人。玉天宝迫切地想要从这位凛然不可侵犯的冰霜美人身上,验证自己的能力。
除她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方玉香没有看他:“在这座城里,并不是只有你这儿才可以喝酒、赌钱、寻开心。”
玉天宝皱眉:“难道这么多天过去,在你心里,我始终只是一个陪你喝酒赌钱寻开心的人?”
“当然不。”
方玉香的神态忽然柔和下来,“别的人喜欢你,或许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大方。可是我……”
玉天宝的脸上发出了光:“香香,其实你已喜欢上我了,对吗?”
方玉香睁着她疲倦悲伤的美丽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我告诉过你的,我之所以独自到关外来,是因为受了男人的欺骗。他已有了四个老婆,就绝不该……绝不该再来引诱我!这本来已足够令我伤心绝望。可是、可是我的哥哥,却好像心里早就认定,是我恬不知耻地勾引那个男人,故意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
她眼里有了泪光,却倔强地不肯哭出来,冷声道:“我到关外来,只想一个人远远地、干干净净地去死。一个将死的人,是绝不会再去喜欢谁的。”
“可是你还没有死。”
玉天宝重又将她抱住:“你的身体还是火热的,呻吟还是甜蜜的,你还会伏在我的怀里……”
方玉香的脸又开始红了,慌忙捂住他的嘴唇,嘤咛道:“你不要再说了。”
她整个人都已贴进他怀里,软玉温香,别有销魂。
玉天宝却好像有点不知趣,旧话重提:“今夜就不要走了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方玉香斜他一眼,又变成了让人生出冻疮的冰山。
她好像存心要为难他,故意道:“那么,我要你把我娶回家里去,做你的老婆。这样无论你以后回不回来,我的被窝都会永远为你空着、等着,只要你愿意,我们甚至可以一起睡到太阳下山,我也绝不会再走的。”
玉天宝还是在笑,却已松开了手。
方玉香一声冷嗤,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玉天宝叹气:“我送你。”
他已没有另外的话可以对她说,这令他心中忽然感到几分歉疚。
方玉香的住处,是一座租赁来的小小院子。
玉天宝目送她走进去,等那间黑暗的屋子忽然亮起来、又慢慢暗下去,才终于转身离去。
方玉香并没有睡。
她蹬掉了鞋袜,又缓缓除去身上的猞猁斗篷,然后是那件柔软贴身的丝袍,直至一丝|不挂地完全袒露,才风情万种地走向窗边,跳进男人的怀里。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将江玉飞身上的银缎子照出朦胧的微光。
他英俊的面庞上含着笑意,轻柔摩挲掌下的娇嫩肌肤,什么话都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