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道熟悉的嗓音闯进她的耳朵，她自顾自停下正在说的话。

“——所以，我们需要修改量子穿越装置里的时间坐标，现在得找到一个可以进行这些操作的实验室……”

彼得·帕克背着双肩包绕过她的桌子，边走边跟他同行的人说着话，眉头紧锁。

时间仿佛静止。景末望着他的背影，切牛排的手一顿。

她目睹彼得在吧台旁坐下，在同行之人的邀请下极力推脱掉酒水，只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橙汁。彼得一只手撑着白腻透亮的下巴，另一只手攥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跟同行者喋喋不休地讨论着什么东西。

而同行者则稍显年长，长着一双跟彼得·帕克不相上下的无辜大眼睛，留一头很蓬松的棕色头发。此人身材修长，肩膀宽阔，明明外貌上并不相似，却有种和彼得极为相仿的灵动气质。

这个人是谁？之前在中城中学的时候，彼得可并没有这样一位朋友。还有他们刚才说的，量子穿越装置，那是什么东西？

她低着头，机械地吞咽着牛排，目光涣散。

直到对面的朗姆洛低低唤了她一声：“MJ.”

“嗯，怎么了吗？”她回过神。

“你是不是困了？”

“没有啊，”景末心不在焉地看着他的眼睛，“我——”

这时，坐在吧台的彼得和同行男子喝完了饮料，起身离开。

尽管此刻已经在皮相上增长了十八岁，为了不被彼得无意中看见，她依然用手遮了一下脸。

为了显得自然一些，她只得装作打了个哈欠的样子，“啊，确实有点困了。”

很好，彼得并没有起疑，甚至并没有注意到她就径直从她身旁经过。

朗姆洛看着那桌只被她动了一半的菜，叫来服务员结账，假装并不失望地耸了耸肩，“我送你回家怎么样？正好就当饭后散步？”

“呃，不用了。”景末余光瞄着彼得离开的方向，心思早已飞出了餐厅，“时间也不早了，你今晚不用巡逻什么的吗？我把你送回哥谭？”

“……好。”

闻罢，景末拿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向餐厅门口走去。

朗姆洛跟在她身后，两人步行餐厅拐角处的暗巷里，由景末开启传送门。

橙色火花亮起时，朗姆洛阒然开口，“你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了，对吗？”

景末错愕地抬起头，望着他。

“还是今天的晚餐不太合你胃口？”他问。

“不，我觉得很好吃。”景末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更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方才的不在状态辩解，“我，只是……”

“所以还是我不合你心意。”朗姆洛直截了当地说。

他站在那里，沉默如铁，眼神空洞而疲惫。

最后那句话冒出来的时候，景末只觉得承受不住它的如此直白的重量，身体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

“再见，小姑娘。”朗姆洛转过身，迈进光圈里，离开。

光圈消失在空气里时，暗巷里的黑如同浓郁的墨水一般淹过来。景末茫然地睁大双眼站在原地，整个世界的色彩都在她面前褪去，只剩空旷的阴霾。

“嘿！彼得，跟上！”

头顶，一声清晰的叫喊打破了她的混沌，让她霎时抽离出来。

景末抬起头，眯起双眼：只见楼宇之间，两个黑影荡着蛛丝，正在疾速飞驰！

她揉了揉眼睛，在反复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重影后，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楼顶上有两个蜘蛛侠。

*

所以，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

跟彼得·帕克在Velvet & Steel里喝饮料的同行者，也是一个蜘蛛侠。

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景末在看到他们时，能清晰辨识出他们身上有一模一样的气场。

可为什么会出现两个蜘蛛侠？他们准备去干什么？

老天啊，如果非要给每个遇到的不合理的事情都找一个合理的缘由，那她早就因为思虑过度而累死了。

此刻，景末跨着黑色重机在曼哈顿公路上飞驰，尽量不让自己闯红灯——才晚上十点，这个时候被人看到她在纽约市中心飙车的影响并不好。

反正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只要不跟丢那两个蜘蛛侠的踪迹就行了。

不过，那两个家伙的目的地暴露得也太过明显了。在经过某个路口时，她缓缓踩下刹车，仰望头顶那座高耸入云的、再熟悉不过的建筑——

复联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