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会的。

陆芜望着程远霭，她不说话，她只是勾着唇轻轻的笑。然后，她往前迈出一步，两步，三步。

她和程远霭隔着空荡荡的玻璃对望，毛绒细雨落在她的身上，她脏脏的，又温舒和煦。

程远霭的眸光落下，盯着陆芜缓缓前行的步伐。

珍珠细扣在脚踝边随着走动而摇晃，晃着腕骨。米色的缎面，早被蹭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尘埃，可依旧不影响它衬出好看的人。

陆芜踩到了一块碎玻璃，陆芜低下头，往旁边挪了半分。

她继续往前走，越靠近“门”，越靠近程远霭的地方，玻璃碎片就越多。落在雨里，落在草地上，晶莹剔透，又闪着微微的白光。

再往里，连路都看不见，也再也寻不到一个能安全落脚的地方。

陆芜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望向程远霭。

“我给你开门。”

陆芜低下头，她没应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远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默了两秒道：“你敢跳进来，我就把你扔出去。”

“那你关门的时候，我就又从这里进来了。”陆芜翘起跟鞋，轻轻碾了碾面前的堆着一层又一层的玻璃碎片。

她抬眸又看了一眼程远霭，手背在身后，轻巧地往后退了几步，“好啦好啦，我不会跳的。”

“那我去门口等你了。”陆芜一步一回头，生怕程远霭反悔不给她开门，“你一定要来开门啊。”

陆芜说着，跃过小水坑，沐浴在鹅毛小雨里，一步一步朝着大门走去。

程远霭握着手里的伞，先打了电话让人来换玻璃，又托物业找了保洁，才不紧不慢地朝着门口走去。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程远霭将门打开。

好不容易沉下去的灰尘，在风的作用下，又扑起来一层。蒙在两个人的身上，拍都拍不干净。

“哎呀，还好你在家。”陆芜擦着程远霭的衣角，强行挤了进来，“我忘记带钥匙了。”

“好脏啊，你让人开水电了吗？”陆芜几步走向沙发，拎起她随手甩在上面的肩挎包，掏出两个口罩，一个帽子，还有一副袖套。

但她不等程远霭回答，自顾自地又跑到电视墙的一侧，摁下了开关。三档换灯的开关，就剩一档能用了。还是护眼黄灯，但是总比没有好。

她又噔噔噔几步，跑去厨房和卫生间开了水。

程远霭关了门，再一回头，陆芜又站在了她跟前。她将鸭舌帽扣到程远霭的头上，紧接着强硬地拽出程远霭那只揣进兜里，就一直没有再露出来的手。

食指上的血已经凝固，只是顺着食指流淌下来，落到手心、沾染了其他几根手指，一眼看去，还有点吓人。

“没有流血了。”陆芜掰着程远霭的手嘟囔了一句，随及拽着程远霭的胳膊朝卫生间走去，“但还是得消消毒。”

陆芜抓着程远霭的手放在温凉的水下，轻轻地冲刷伤口边的血迹，指腹又轻柔地剐蹭手心手背里沾染的丝丝血迹。

简单地冲掉血迹，陆芜松开程远霭的手，跑到客厅，又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瓶酒精，风风火火地又回到了卫生间。

“可能会有一点点疼。”陆芜轻声说着，又抓住程远霭的手，拉下来，没有丝毫犹豫将消毒酒精倒了上去。

刺鼻的酒精味道弥漫开来，手指上的小口隐约弥漫起丝丝的疼意。但这对程远霭来说，算不上什么。可陆芜还是撩了撩头发，别在耳后，举着酒精，轻轻弯下腰，哈气吐在伤口附近。

冰凉的酒精，呼气一吹，凉意就更明显。疼意也减少了许多。

程远霭手顿了顿，她将手一曲，收了回来。

“好了。”

“你要待多久。”程远霭垂下目光，淡声问道。

陆芜愣了一下，她低头将消毒酒精的盖子拧上，轻轻放下。

她又握住程远霭的手腕，一点一点拽起来。她轻轻咬开新的创口贴，小心翼翼地贴在伤口上。

“你跟原墨什么关系。”程远霭没有再将手抽回，任由陆芜握着，轻轻穿过她的手指缝隙，宛如十指相扣。

陆芜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她说：“老板和艺人的关系，但现在不是了。”

说着她松开程远霭的手，又笑了一下：“我先去收拾厨房。”

她说着就要离开程远霭的视线，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程远霭前一个问题一般，她没有想过回答。

程远霭没回头，手一伸，拽住陆芜后腰上的蝴蝶结系带。

“你和她一起过来的。”没有疑问的语气，也没有猜疑还不确定的语气。只有肯定。

陆芜转头，强硬地从程远霭手中，将自己的腰带拽回来，蝴蝶结散开，她也没管。

“我自己过来的，我不知道她。”陆芜皱着眉，“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你之后要去她的公司吗？”

陆芜将腰带随意团了团，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警惕地后退了好几步，和程远霭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生怕程远霭又拽她衣服上的什么东西。

“嗯。”程远霭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怎么？”

陆芜立马严肃了神情，说：“不行不行，你不能去！你真的不能去！”

程远霭站得有些累，她靠着门扉，发问：“为什么？清宸娱乐，不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好公司？自制剧剧剧精品，没有他们捧不火的艺人，也没有他们不能拿下的剧本。”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没有戏可演，是一件很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