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起平板,时间已经不早了,结束了一天行程的众人都回到了房间。
陆芜今晚没有再去程远霭待过的房间,她在楼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将楼下的灯都关上,接着就上了楼。
节目偶尔会在夜间关掉直播,但有时候却又像忘记了一般,直到半夜才将直播关掉。
程远霭看了眼时间,今晚大概会是忘记了的情况。
她静静地望着平板,偶尔切一切镜头,直到夜色完全静谧下来,凌晨一两点的时间,除了夜猫子,该睡的人都已经睡熟了。安静的直播间,才隐约有了动静。
漆黑的走廊里,先是一扇门的动静,紧接着是躲猫猫似的脚步声。
黑色的人影在未关的几个摄影机前一晃而过。
[who?盲猜一手陆芜,肯定又是去程远霭的房间!]
[先别who了,谁教陆芜大半夜跑出来还穿个白色睡裙的?睡眼朦胧呢,迷迷糊糊瞥到差点以为自己家里见鬼了谁懂]
程远霭揉了揉眼睛,抻了一下胳膊,她也觉得有些困了。但她还是静静地望着平板,想看陆芜会去哪里。
但目的地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猜的。
陆芜从二楼的房间出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走进了程远霭原本睡过的房间。
只是很可惜,那间房的摄影机早已关闭,陆芜进去,就看不到任何的情况了。
程远霭的目光却仍然没有离开直播,她静静地看,在夜色里静静的等。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房间里的状况,她再清楚不过。
简单收拾了的地板、窗户、桌子、床。房间里,她没有留下任何的,属于她的东西。一切就如来时一样。
除了……
除了一根物归原主的手链,和一张潦草字迹的便笺。
直播实在安静,这样漆黑、深沉的夜里,该睡着的,大概都睡着了。
程远霭轻轻阖上眼,困意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也有些想睡觉了,她这样想着,枕着胳膊,趴在茶几上,迷糊的神思渐渐变得浑浊。
活跃的思维,趁虚而入,编织起一场不真实的梦。
朦胧不清的幔巾随凤飘忽不定,下面藏着一片漆黑的池水。
程远霭看见自己不自觉地掀起幔巾,朝着漆黑的池水走去。“她”蹲下身子,漆黑的池水却倒映不出她的影子,于是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乌黑的池水。
铮——
“远霭。”
“程,远霭。”
“——你有在听吗?”
“……”程远霭兀地睁开双眼,平板刺眼的光亮,让她一瞬间清醒过来。
可那似远又近、落寞的带着微微难过的声音,却没有消失。
“远霭……”
“你在听对不对?”
程远霭下意识地抬手,捂了捂耳朵,松开,又捂住。
不是幻听。
“你这样……是不对的。”
程远霭看向平板,漆黑的直播间,看不见哪里有人,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
她切了一个又一个镜头,终于,在陆芜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的瞬息,找到了蹲在花园里,蹲在花园角落摄影机前的陆芜。
镜头仍然有一片浑浊的噪点,大约是在外面,于是还能听到一些海浪和风的声音。
陆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她有时候说,有时候又不说。
她望着镜头,但暗色的直播里,程远霭只能尽力去描摹陆芜的轮廓。
“什么不对。”程远霭喃喃自语,她回答陆芜,“姐姐,有什么不对。”
陆芜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
“不是这样做的。”
“不是这样做的……”
叮铃。
一声极小的,什么吊坠碰撞的声音一晃而过。
陆芜从手里取出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还给我。”陆芜的声音里压抑着微不可察的颤音,似是无助的委屈与落寞。
银色的手链在陆芜手心摊开,上面仿佛沾着一层水汽,露出的瞬间,暗色的直播里竟然闪过一丝光亮。
“不是这样做的……”陆芜轻声呢喃。
“我没有,还给你。我没有,没有把什么东西还给你。”
“你不能还给我,不能这样做的……”
陆芜抱住胳膊,将头埋进去。
“你带走啊……为什么不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