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脚步,只是往前走了半步,又迟疑地顿住。
萧菘微微偏头,本应该早就下来的陆芜,此时还坐在车内。她微微抬起手,有些想把整栋楼给炸了。
*
萧菘喘着气绕着房子跑了一圈,最终找到小花园里坐着的程远霭的时候,程远霭刚刚和伊眷初两人结束了对话,正要往房间走。
萧菘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强行地就要拉她出去。
程远霭微微蹙眉,说:“萧菘,我不出去了。”
萧菘此时心里憋着一股气,她感觉最后这一天她都快要气死了,气得她脑子现在都疼。
“陆芜。”萧菘尽量言简意赅,“我没办法帮她。”
程远霭仍然皱眉,将手从挣脱出来:“萧菘,我说了,不用。”
萧菘怔怔地看着空了的手。她闭上眼,沉默两秒。
“抑制剂。”萧菘瞥开眼,“我不知道她藏哪里,找不到。”
程远霭也默了两秒,这是她没有预想的过程。现在七点半,离十点只剩下两个半小时。此时应该是陆芜和萧菘的拍摄,或者是陆芜和苏书的拍摄刚刚开始。
“她现在在哪。”
“房间。”萧菘烦闷地道。
程远霭微微点头,侧过萧菘的身子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不过一会儿就出来了。
程远霭一路走过去,又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不动声色地打了几个手势。
她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下方,抬头向上看去。苏书又站在了白日里站过的位置,她倒是没有下午那般害怕了。
她还有兴致冲着程远霭挥手。
程远霭没有回应,她走上楼,和苏书擦身而过,径直走向陆芜的房间。
走廊里隐约已有了青柑的茶香。若隐若现,隐隐约约。她穿过走廊,找寻那间房间,空气里弥漫着的信息素,轻飘飘的仿佛一层层缭绕云雾的薄纱。
程远霭穿过薄纱,在一扇门前站定。
在这个时间点的前不久,陆芜摔坐在浴室里,还拒绝她的帮忙。
程远霭压下门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昏暗视线的房间里,摄像头在刚才紧急关闭,陆芜缩在床角,厚的、薄的毛毯裹了一身。旁边的行李箱也摔落在地上,衣服都散落出来。她蒙着头,眼泪啪嗒啪嗒,不受她控制的往下坠落。
程远霭后推上门,手指微动,轻轻地反锁。
她站在门口没有动弹,但床上轻轻颤抖着的身躯,已经暴露陆芜知晓她到来的事实。
程远霭也没有出声,她的手放在外套的兜里,里面放着她带过来的抑制剂、抑制喷雾,还有一条崭新的抑制带。
她呼吸的空气早已被青柑的茶香密布,程远霭深吸一口气,吐出闷热的气息,眼神也变得雾蒙蒙起来。
程远霭朝着房间走了一步,却在要靠近床的时候,偏了脚步,蹲下身去,捡起地上被翻出来的衣物。
她动作静静的,既不快,也不慢。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轻颤着嗓音的啜泣隐隐约约的响起。
在程远霭抱起衣服的一瞬,又在程远霭拖动行李箱的一刹。
程远霭却好似没有听到,她将衣服都收了起来,把行李箱仔细地关上,抬起来,拖着拉杆,将行李箱塞到床尾的角落。
程远霭又站着不动了,漆黑的眸子,在昏沉的房间里,愈发地看不清。
她背对着陆芜,却能听清身后的每一道声音。
毛毯和衣服摩擦的声音,衣服掉落在床上的闷响……一颤一颤,摇晃不定的呜咽声。
砰。
是陆芜摔在床上的声音。
“……程远霭。”
是陆芜委屈的、压抑着的嗓音。
程远霭慢慢地转过身,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眸,带着凛冽的压迫感,静静地凝望朦胧眼眸,摔坐在床上的陆芜。
程远霭低下头,瞥见陆芜手里紧紧攥着的黑红挑染的丝巾。
“……程远霭。”陆芜眼睛耷拉下来,声音刚刚喊出,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溢出来。
她抬手,攥着丝巾,胡乱地擦着泪水。偶尔她的手一顿,静静地停下,那轻柔的丝巾就覆在她的脸颊上。
她的眼神从丝巾后雾蒙蒙地透出来,轻飘飘恍若失焦地凝望程远霭眼睛。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程远霭的脸。
程远霭缓缓抬起手,轻轻握住朝她摇摇晃晃伸来的手。
她又慢慢地蹲下身,她将陆芜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她的手顺着陆芜的手臂,轻轻划过去。
“姐姐。”程远霭音色沉沉,如同夜晚下,沉静的深海,紧迫的压力将人不轻不重地束缚。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