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你……”萧菘轻笑一声,像是觉得有些可笑,“陆芜,巫湫是你必须要进行的选择,我选你,你觉得是想帮你多一点,还是想为难你多一点?”
萧菘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口郁着一口怒气,她轻轻地踢了一下椅子,转身离去。只留声音不咸不淡地传来。
“能走的时候自暴自弃,该做决定的时候放弃。”
“你以为,今年已经是第几年了?”
“……”
萧菘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留下陆芜和巫湫安静地坐着。
良久,陆芜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又挂上了温和的笑意,看不出刚才失神不安的神情。
“你想好了吗?想去什么地方拍?”陆巫温声问道,随及拿出手机在附近搜索了一番。
“你跟萧菘在露台拍的?要是室内的话,要不再等一等,等天晚一些,天空换个颜色再拍一些别的景。”
陆芜放下手机,看向巫湫:“这样的话,我先去问苏书,然后晚一点再跟你拍?”
巫湫也看着陆芜,她有些不太明白刚才萧菘说的话,甚至不太明白早上原本聊得还好好的萧菘,怎么忽然变了脸色,一直到拍摄结束,巫湫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压抑着的怒气。
她抿着唇,想要应下来,但却不自觉地想到她们才结束的那并不算美好的拍摄。巫湫轻轻摇头,拒绝了陆芜。
“陆姐姐,我想现在就拍。”
“晚一点,我有别的事要做。”
陆芜一愣,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巫湫会拒绝,但只是怔愣一瞬,她还是同意了:“好。”
“陆姐姐选的我,所以要拍什么主题,姐姐你定就好。”
“嗯……我想我们应该也去不了人特别多的地方吧。”
陆芜也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异议。她站起来,一会儿上楼一会儿又走到一楼的花园里,站在花朵簇拥的草坪中心,低头微微思忖着。
程远霭的房间是在角落,因此有一个拐角的小窗户,正好对着花园一角。
陆芜在小花园里徘徊地走动时,她就注意到了。
她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静静地盯着手里,任钟过来的时候,带来的杂志。这是她来恋综之前,最后结束的那次拍摄。
也是陆芜在的那一次。
任钟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她也注意到程远霭偏头的动作,顺着对方视线瞧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低下头来,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玩手机,一点声音也不发出。
程远霭也没有声音,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许久没有翻动杂志。
良久,才听到一声缓慢的翻动声。任钟这才随着那道缓慢的翻动声,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正打算猛吸一口,打算一会儿憋着慢腾腾地吐出,程远霭兀地开口了,说了她回到房间后的第一句话。
“那天丢掉的丝巾,后来找到了吗?”
任钟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吸翻过去,她呛咳一声,拍了拍胸口,疑惑地问:“什么丝巾?哪天丢掉的?”
程远霭掀起眼皮,乜了任钟一眼,细长的食指敲在手中的杂志上。
任钟看了一眼:“……”
她抬起头来,又看了程远霭一眼,又低头去看程远霭手里的杂志:“……”
沉默,依旧是沉默,回应程远霭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程远霭也沉默了,她闷了两秒,杂志哗啦啦地往后翻了好几页。
任钟突然就伸出手来,一下挡住程远霭飞快翻动杂志的动作。
“等等。”任钟的手仿佛有什么不该有的buff加成,她一喊停,手一档,杂志正好翻到陆芜那天拍摄的杂志配图。
长长的、风一吹,就成群结队倾倒的绿草地上,短裙侧高马尾的陆芜仰躺着,一手抚脸,一手向后伸向镜头,捧着一束零星颜色的野花。
“你说拍这组照片时找不到的丝巾?”任钟没留意她停在了哪一篇,她还从程远霭的手里将那杂志掏了过来,抖了几下。
任钟说:“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我后来帮你问过了,他们跟我说更衣室化妆室都找过几遍了,没有见过一条黑红挑染的丝巾。”
任钟看了一眼杂志上的图,突然意识到自己翻到了哪一页,她又着急地往后翻了翻,随后扔给程远霭。
“你那天真戴了一条黑红挑染的丝巾吗?”
任钟甩了甩手,游戏打得她有些手疼。
“他们对你这事还是挺上心的,化妆室和更衣室没监控,但走廊都有,要是那条丝巾贵重的话,可以帮你看看,你离开前后,有没有人进去过。”
侧窗开了一条缝隙通风,小花园外似乎开始布景了,时不时有说话的声音响起。但看不见人,只听得见轻柔的嗓音,被风吹进房间里,揉散了又钻进耳朵里。
程远霭的手顿了顿,她将杂志重新翻了回来。照片上的陆芜笑得肆意,接天连地的绿草,是她生命力的衬托。
陆芜在她眼中从不消沉,愈是逼仄的环境,愈有磅礴向上的生命力。
“不用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程远霭默默地道,“被拿走了也没关系。”
任钟也听到了小花园里传来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朝着花园望去。
侧窗并不大,只能窥得花园一隅。
“是吗,不贵重就好。”任钟淡淡地应声,又道,“那我现在能问个事吗?”
程远霭手指抚在杂志上,顺着人物轮廓描摹弧线。她只是看了任钟一眼,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任钟耸耸肩,关掉了手机游戏,起身走到侧窗边,将窗户拉得更开。窗外的说话声随着风声灌入小小的房间。
“好吧,看来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任钟探出头,望向花园里正要进行的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