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霭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她的心和她的外表同样的冷漠。这是陆芜刚刚转到照城二十四附中的时候,班上的同学们对她说过的话。
他们说程远霭是一个怪人。冷漠没有人情味,甚至怀疑她还有点心理阴暗。陆芜对这样的描述感到惊奇。
她分明记得第一次走入那红瓦顶的花园小洋房,那个糟糕的家庭聚会上,被迫从楼上拽下来的程远霭,明明满脸挂着事不关己的冷漠,在听到说要叫她姐姐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可在周围人开始打圆场时,陆芜看见对方,悄悄地向她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陆芜想,那道目光应该是想要偷偷观察她的。可是被她抓了个正着,于是那胆怯的目光一下就缩了回去。
趁着饭桌上还在热闹寒暄的劲头,程远霭喝完水,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周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离去,注意到桌上少了一个人。
陆芜跟了上去,她说不清是因为好奇还是别的。她对这个房子还不太熟悉。只知道程远霭往楼上走了,却不知道哪一间房才是她的。
她步伐小心地跟到了二楼,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犹豫着应该朝二楼的走廊走进去,还是往楼上再上一层。
她的手摸在栏杆上,试探着往走廊里迈出了一小步,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极细的轻笑声。
陆芜浑身僵住,她的手缓缓地移开扶手,惊疑地往楼上望去。
三楼的拐角处,露出一角衣服。
陆芜摒住了呼吸,手指慢慢地回缩,又重新攥紧了裙摆上会发出一点小动静的装饰。
“姐……姐?”戏谑的又带着一点迟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咚。
陆芜怔愣一瞬,忽的感觉自己的心脏错乱了一拍。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样奇怪的感受,又听见楼上慢慢挪动的脚步声,伴随着最后一道叹息声。
“姐姐吗……好久之前,好像想过。”
啪嗒。
门开的声音。
“……想过什么?想要,她给我一颗糖……?奇怪的想法。”
“有病。”
哐!
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陆芜从二楼走廊的阴影处走出来,往楼上远远地看去一眼,又匆匆地往楼下跑去。
人想要了解另外一个人,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看起来很可笑的契机。
陆芜笑着否定那些人的话语,她撑着下颌,朝着程远霭的座位望去。
“没有吧,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可爱的人。”不情不愿喊她姐姐时的别扭样,特别可爱。当然,程远霭仍然是一个怪人。她明明就那样的渴望姐姐,却要哽着嗓子说没有。
*
“姐姐……”程远霭轻声的呢喃,压着沉沉的热气。
陆芜沿着床沿蹲下身,她将呼吸和程远霭放到同一个高度。陆芜的眼神柔和,手掌亲昵地摩挲着程远霭不安分的额头。
“我在。”陆芜轻轻地回答,她说,“姐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