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菘叹了一口气，她撑起头来，一脸无奈地盯着巫湫。

巫湫纠结两秒，低下头去，声音微弱地响起：“真、真的。节目不是说了，这期没有成功的，下、可以等下一期。”

“那下一期你来吗？”萧菘苦笑着问了一句。

巫湫啊了一声，她有些奇怪，但还是反问了萧菘一句：“你，要我陪吗？”

“如、如果我有时间的话，也可以陪你再、参加一期。”巫湫不安地攥着双手，她的神情格外的纠结，但在说起自己可以陪的时候，目光又坚定了下来。

萧菘沉默了一下，坐直身子，伸手在巫湫头上一抚。

“是吗，那我下一期就在节目等你了。”

巫湫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啊。那你提前跟我说，我，一般，一般都是有空的。”

萧菘听得有些想笑，她撑着下颌歪了头看向巫湫。

“我说巫湫，刚来的时候都被我骗过一次了，怎么我说什么你还是这么信？”

巫湫点头地动作顿住：“啊、啊？”

“刚来……”巫湫愣住，想了一下，开口道，“没有，当时，我确实不知道要给谁发匿名信。”

萧菘眉眼依旧笑着，只是眸光微微沉了下来。她开口，嗓子里带着奇怪的语调。

“你没有想给陆芜吗？”

巫湫眨眼，她的身子僵住，愣愣地望着萧菘，迟迟没有说话。

“陆芜看起来，对你还挺有意思的。”萧菘沉吟半刻，继续说道，“不过游乐场那次甩下你，确实不太厚道。”

“我看你上午去过她房间，你们有说什么吗？她跟你解释了什么吗？怎么解释的？你知道她的身份牌了吗？”

萧菘的语速越来越快，好像迫不及待地逼着巫湫开口。

巫湫害怕地往后仰了仰身子，很快她又朝着萧菘靠近，迟疑地抬起手，覆在萧菘的额头上。

“你是不是，也生病了？”巫湫正反手试了试温度，轻声嘀咕着。

萧菘一愣，目光涣散地落在地上，连同接下来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她沉默良久，攥住巫湫的手，轻笑着摇摇头：“你说得对，我也病了。我也有病。”

话音落下，萧菘也松开了巫湫的手。她转过身，如一开始那般，浑身无力地趴在桌上。

她的声音闷闷地响起，背对着巫湫挥了挥手：“你走吧，你应该有话要跟陆芜说的吧。”

“不好意思啊，当着你的面说了陆芜的坏话，你就当没听见吧，当然你想跟陆芜说也没事。反正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差这一心半点的坏话了。”

巫湫没有动，原本她一开始就想逃，可现在萧菘让她离开，她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望着萧菘塌下去的后背，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轻地顺着萧菘的脊骨柔柔的拍打下去。

“不要难过。”她的话语硬邦邦的，手上拍打的动作倒是轻柔无比。

萧菘蒙住双眼，一声不吭。

巫湫这时也不觉尴尬了，她断断续续的，仿佛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喜欢……和厌恶，是对立又同时存在的情绪。谁、都会因为一个人而不满、另外一个人……”

“我、不知道她们，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事，发生过什么。”

“我也会看见她为难的时候，觉得、觉得程老师不该来这里……程老师站的位置太高了，考虑的事，有很多，她不考虑，周围的人也会替她担忧。”

萧菘手臂动了动，闷闷地声音传出来：“所以她就要一次次把人推开？”

巫湫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往前走的步子总是要比后退的小很多。”

“逃跑总是要跑的，往前走，却是走的。往前是不确定的，不确定方向。”

巫湫轻轻拍着萧菘的后背，似是安慰的模样，可她的嘴却不饶人，说出的话让人一凉又一凉。

“我也……很讨厌你。”

萧菘：“……那你还不走。”

巫湫摇头：“只是偶尔讨厌，现在，不讨厌。”

“而且，你在难过，我……还看见了。”

萧菘彻底没了声音，她想说些什么：“你这样我怕我会……”

但话刚起了一个头，她就顿住，不再说下去。

巫湫似乎没听见，又似乎是不在意。她继续说下去，慢腾腾地回答萧菘刚刚一股脑提出的问题。

“陆芜，在我眼里和你是不一样的。我……确实很喜欢她。”巫湫说起来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意，恍惚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说得对，游乐场那天她扔下了我，我是人，所以即便喜欢也会不开心。但我不是主动去找她的，是她邀请了我，让我去找她。”

“我们没有说什么。”巫湫淡淡地道，“匿名信那晚，我也欺骗了她。”

萧菘打断：“所以你觉得游乐场被扔下，是应该的？”

巫湫点头又摇头。

“我不知道她的身份牌，她也没有跟我解释什么。”

萧菘：“那她让你今晚投她？”

巫湫摇头，脸上笑意更加的温和甜美，她说：“没有，陆姐姐说，让我投自己喜欢的就好。”

“……”萧菘看傻子一样看着巫湫。

[那不就是给陆芜吗！这下好了，本来游乐场还是个谈话的筹码，现在好了你要心甘情愿交出去了！]

[来来来，无奖竞猜，今晚谁会被淘汰！今晚没有收到心动票的会被淘汰，但是互选了的金钱牌身份也会被淘汰，但是有一个金钱牌要是有恋爱牌的嘉宾选了的话，那位金钱猎人不会被淘汰。已知苏书和陆芜都是金钱牌，不知道投票之前会不会有人换身份]

[等等，小伊和程老师要是这个时候出来，不是正好就撞见了吗！噢不！不要！]

只见画面的下一秒。刚刚给自己心理做了一番疏导的伊眷初，和程远霭一前一后地走进大厅。

大厅里苏书早已不见踪影，萧菘和巫湫也还没回来。

只剩下陆芜和谷听枫。

不知道说了什么，谷听枫此时正靠着陆芜的肩膀捂着脸轻声地抽泣着。而陆芜轻轻地揽着谷听枫的肩膀，轻声地安慰。

“好了好了，不哭了。”

两人没有回头，也没有注意到已经过来的程远霭和伊眷初。

谷听枫抹了抹眼泪，她抬起头，有些感激地对她说：“谢谢……陆姐姐。”

“谷听枫。”伊眷初冷不丁地开口。

谷听枫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地站起，脸上居然看出了心虚的神情来。

伊眷初大步朝着谷听枫走去，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等……等等！”谷听枫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慌张。

[27年年初第一条视频，1：32秒，小伊说：“我叫你姐姐，那你不能叫别人姐姐哦”]

“我只是，嘴额……快了。我没有……”谷听枫想要解释。

伊眷初冷着一张脸，她一言不发，拉着谷听枫上了楼，在楼角停住。

——

客厅又安静了下来，陆芜坐在原地，笑意盈盈地望着程远霭。

程远霭什么也没说，她走过去，端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她吹开热气，咬住杯沿。

客厅正面的大屏幕忽然亮起，十五分钟已经到了。它在催促大家进入心动小屋，投下自己的心动卡片。

嘈杂的提示音中，程远霭放下杯子，低着头缓慢地道。

“陆姐姐。”程远霭回头，眸光轻轻，“我感觉，这里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