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了你什么？”雷古勒斯知道佐拉会想回答这个问题。

佐拉起伏的心情慢慢平复，情绪也慢慢冷静下来：“说我还不错。”

雷古勒斯由衷地笑了：“真为你开心。”

佐拉重新看向雷古勒斯：“我还没问你，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等你。”他说。

佐拉眨眨眼，有些意外。

雷古勒斯从来不质疑佐拉的能力，从来不会这样专门等她返回休息室。

“什么事？”佐拉不由得神情紧张了些。

因为雷古勒斯看起来表情也有些紧绷。

他很快抬起手臂，一个礼盒递到她面前。

佐拉这才注意到雷古勒斯刚刚一直拿着这礼盒。

“给我？”佐拉不确定地接过，“为什么？”

雷古勒斯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佐拉狐疑地拆开礼盒上的缎面丝带，打开礼盒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僵直了。

那是一件礼服。

是她在巫师时尚周刊上圈出来的礼服。

是她奇怪为什么黛博拉没有给自己回应的礼服。

梅林啊！

黛博拉的那句“没想到，我还能骗过你”瞬间在佐拉耳畔响起。

她懊悔怎么现在才懂那个姑娘为什么笑得那么得意。

她真的塞错了信封！

佐拉感觉血液再次翻涌，这回再也平静不了了。

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佐拉慢慢抬眼看向雷古勒斯。

看向因为她的停顿和沉默忽然变得局促不安的雷古勒斯。

天呐。

我干了什么？

我居然跟他表白了？

用这种方式！

还是个误会！

佐拉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出奇。

一半是懊悔自己的愚蠢和粗心，另一半是因为……

佐拉一想到这里，忽然大脑宕机，一片空白。

直到雷古勒斯的声音响起：“那天我收到你的信说———”

佐拉忽得盖上礼盒，有些手脚慌乱地抱到胸前：“我记得我写了什么，你别说———”

可雷古勒斯却一反常态地叛逆着继续说：“你说如果我买这条新裙子送给你，那我就是全世界你最爱的人。”

他们是太熟了。

所以很少直抒胸臆地表示情感。

导致某人的直接和勇敢是那么让人招架不住。

“但这件礼服太热门了，我过去风雅牌巫师服装店时已经售罄了。”雷古勒斯说，“我花了点时间说服老板再出一件。”

佐拉知道高定礼服的规矩，它们只有成为绝版才能更好的保值，也提高品牌的名声。

“……雷尔。”佐拉稍稍放松了些，“你告诉我，这不会就是你前段时间见到我就很心虚的原因吧？”

“嗯……因为你都那样说了，可我却没有一点表示，我害怕……”雷古勒斯也把声音放轻，“你会伤心。”

“那你告诉我原因不就好了？”佐拉失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死脑筋？”

雷古勒斯顿了顿，神情里忽然多了些不甘和难过：“因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忽然写了这样的内容，但让我想到，你我之间，从小到大更多都是你主动多一些，而我一直畏缩不前。”

他往前走了一步。

“我想，是不是我太犹豫了，才让你终于忍不住提醒我。”他说，“想到这里，我想无论什么都不可以成为借口了。”

我真是个坏人。

佐拉在心里想。

“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雷古勒斯又上前一步，他和佐拉的鞋尖相抵，“来告诉你，我想做你最爱的人。”

那是一个向来循规蹈矩的人，一个寻求稳妥从不喜欢变数的人，一个很有担当不会夸下海口的人，破天荒地不管不顾一次。

有人习惯在黑夜中赶路，忽然一道意外的流星划过，居然砸到了他的怀中。

那么热烈，那么凶猛。

却一点也不疼。

佐拉知道，他固执着怄气般行事到底是为什么。

于是她轻轻地笑了。

“你是笨蛋吗？”

她重新打开礼盒，看着那件礼服，眼角微微泛红。

雷古勒斯笑了，笑得真的很开心。

佐拉看着雷古勒斯，眼里泛着涟漪：“雷古勒斯·布莱克，我想我对你最不值一提的就是一句‘爱你’。一句爱怎么够说明我对你的爱慕、钦佩、尊重……还有我们一起经历的一切。我真不知道我该把这份感情描述成什么……l

“或许先是命中注定的相遇，然后是心甘情愿的沉迷。”

雷古勒斯那总是显得凉薄冷淡的面庞，此刻却只有温柔的颜色。他灰色的眸子里映着那个女孩，那个从来都无可替代的女孩。

“我这样做不是想争什么‘最爱’”雷古勒斯自嘲般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这样执拗有些蠢，“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想的，我一定会回应。”

梅林作证，雷古勒斯之前的口才没有这么好的。

佐拉明明才是更能说会道的那个。

可她现在却说不出话来。

“你不争我的‘最爱’？那你会是最爱我的人吗？”佐拉故意这样问，试图扳回一成。

雷古勒斯却没有马上回答，思忖了几秒，才慢慢开口。

“我想我会是第三爱你的人。”

“第三？”

“嗯，第三。”雷古勒斯郑重其事地说，“我想我永远比不上你父母给你的爱，也比不上埃丽安对你的爱，所以我想我会是第三爱你。”

这是一个非常雷古勒斯的回答。

佐拉噗嗤一笑。

她一面窃喜一面羞怯。

“其实……”但佐拉还是要说实话，“那封信放错信封了，我是要给黛博拉说的。”

雷古勒斯的笑容慢慢消失，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和为难，还有些失望。

“……那还算数吗？”

他不确定地问。

她乐了。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