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着就好。”
他进厨房,将锅里煮好的酸菜鱼盛出来,垫着隔热垫递到方秩臣手上时不忘仔细叮嘱。
“托底下,碗沿烫,小心点,别撒了。”
“知道了知道了。”
方秩臣嘴上敷衍,但手上端盆的动作却是十分的小心谨慎。
这可是司叙难得做一回的酸菜鱼,他可不想还没吃进嘴里就给全撒了。
菜齐上桌,方秩臣急忙忙地坐下。
餐桌是四人位置的方桌,方秩臣在岁穗的斜角处坐下。
留下的空位,一个在岁穗的正对面,另一个则是她的邻座。
司叙只迟疑一瞬,就拉开了方秩臣身边的椅子坐下。
方秩臣手里拿着筷子,此时盯着盆里的水煮鱼的眼神堪称“深情”。
“都动筷子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谁知,方秩臣的筷子还没有伸进装着酸菜鱼的盆里,他拿着筷子的手就被司叙轻拍劝退。
“咋了。”方秩臣不满地皱起眉头。
司叙斜睨了他一眼,叹气提醒:“用公勺。”
如果在场只是他和方秩臣,倒也不必拘泥这些细节。
司叙一只手拿起架在碗沿的汤勺,方秩臣以为他是要帮自己打,主动将碗递了过去。
然而,司叙的另一只手却朝着岁穗伸了过去。
岁穗余光瞥见方秩臣僵住的动作和表情,又瞄见司叙悬空朝她伸手的掌心。
“谢谢。”她缓慢地将自己的碗递到他手上。
坐在司叙旁边的方秩臣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忍住了没有对司叙翻白眼。
司叙舀了几片鱼肉到碗中,将碗放回到岁穗面前。
他侧过头,又朝方秩臣伸手。
方秩臣将碗放进他手里,嘴里小声喃喃:“算你有点良心。”
就在这个时候,岁穗低头尝了一口碗中的酸菜鱼。
垂着的头让对面的两个人无法看见她的表情,细腻软滑的鱼肉片在嘴里瞬间软化,汤汁是酸爽的酸汤带着提鲜的一点点辣味,恰到好处。
霎时放大的眼睛,是吃到美食时不可自抑的自然反应。
她抬起头,刚好与司叙的目光相接,他轻声询问。
“味道怎么样,还合口味吗。”
她浅笑时眼角微弯,点头使夸赞更显真实。
“特别好吃。”语气诚恳,不是客套。
“你厨艺这么好,是自己学的吗。”她问。
说实话,在楼下听到方秩臣称赞司叙的厨艺好的时候,岁穗多少有觉得夸耀的成分在。
但真的吃到司叙做的食物时,她意识到,方秩臣说的是真话。
“小时候跟我母亲学过一些,后来出国留学做得比较多。你也知道,国外的饭菜实在是不符合中国人的口味,价格又不便宜。”
“做多了也就熟练了。”
正忙着吃鱼肉的方秩臣也跟着应和:“是啊,我那时候就靠着去他出租屋开小灶支撑我继续留学的。”
岁穗忍俊不禁地翘起嘴角,复述说:“是真的很好吃。”
对做饭的厨子来说,得到用餐的人的称赞还有看见他们吃得香的模样,远比做饭本身更来得有成就感。
司叙的脸上溢出几分淡淡的笑意,笑容犹如冰雪化水般时,寒冬迎春那升温时的一点点暖意。
“好吃就多吃些。”
猛地,方秩臣想起什么似的,唰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坐着的两个人同时抬头,目光聚焦在身上。
“对了,不是带了酒吗,开来喝一下。”
“那就开岁穗送你那瓶葡萄酒吧。”
两束目光的焦点又转移到出声的司叙身上。
司叙笑得纯善,看向岁穗,问:“可以吗?”
岁穗自然不能说不好,抿了抿唇说:“可以是可以,但不是什么名贵的酒。”
方秩臣凝视司叙的眼神愈发有深意。
他还客气地称呼岁穗为岁小姐,而司叙却已经熟稔地直呼岁穗的名字了。
并且,他这是一开始就打定了要开岁穗送他的那瓶红酒了吧。
心眼子真是比漏勺还多。
“我去拿起子,你去拿酒吧。”
司叙起身去厨房拿起子,不给方秩臣任何拒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