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我也无能为力。”大学生说，“但是，活下去总归是正确的。”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好好活下去呢？”

“愚蠢的问题。”大学生看向挚友的尸体，“既然我已经一无所有，死不死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可是他希望你能活下去。哪怕是为了死者，也请好好活着。”

“……你好像忘了，这个游戏只有一位赢家。”

“你也忘了，这游戏有平均Winner数。”萧忆说，“我有办法，只要你让我成为实行裁决者。我是零号。”

大学生望着他黑的看不见半点眸光的眼睛。

“你值得被信任吗？”

“我没有骗你。”

“那请你告诉我，在这个可笑的世界里，在死亡面前，你又能有多实诚？不过，这一次我只能相信你了……相信你这样一个老实人貌似也不会错。”

大学生笑了。他朝后微仰，半副身躯浸没在了黑暗里。

“零号裁决一号。”

萧忆拾起桌面上的枪，对准了大学生。一只眼睛受伤让他难以准确判断方向，但他对自己的厄运非常有信心。

扣动板机，呼啸的子弹贯穿了外层的血肉，大学生蜷缩起身子，捂住腰侧冒血的伤。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从齿间挤出一句话。

萧忆淡淡地回答他：“你的挚友曾提到过，在这个游戏里，裁决成功，被裁决者则会被系统视作死亡……没错吧，真正的独裁者？”

“游戏「独裁者」已结束。”

冰冷的机械声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

“Winner数：2人。”

“恭喜二位创下该场游戏通关所需时间的新纪录！总用时八分四十六秒，请领取您的奖励。”

圆桌中央升起一把手枪，束缚着萧忆的安全带松开，他伸出手，整个人半爬到桌子上才勉强够着那把手枪。拉开弹夹一看，果不其然只有一枚子弹。枪管上贴着一张字条：“此武器造成的伤害不可逆转。”

“正在加载中……”

“已增加您的剩余游玩天数，预祝您安然无恙。”

左手腕上的手表嗡了一声，上面的数字由001变成004。

“我本以为误判死亡只是游戏制作人的疏忽，可现在想来并非如此。这个游戏原可以达到全员存活的结局，只可惜一切已无法挽回。”他看向大学生。大学生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又垂下脑袋。

“谢了。你走吧。”他说。

“那你……”

“我自有我的去处。”

“你会活下去的，对吗？”

“……也许吧。”

萧忆还想说些什么，迟疑半天也没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思索之际，余光注意到几点白光消逝。那十三具尸体化作了白色光点，在昏黄的灯色中缓缓升起，融在了空中。

他看着大学生最后一次拥抱他的挚友，随着尸体的逐渐破碎，他又搂得紧了些。如同替挚友与他相拥一般，那团白光包裹着他的身躯。

萧忆没有打搅两人的诀别，转身朝大门走去。咔哒一声，门缝里漏出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他最后一次回望，对上大学生的视线。

“你的这条命算是我给的，若轻易舍弃它，我不会原谅你。”他说。

大学生愣了片刻，随后发自肺腑地笑了：“有缘再见吧。就当是为了不负你的一片好意，我会活下去。”

萧忆点了点头，踏入门后的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