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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二人刚洗漱完,便有人来报广济寺门外有百姓闹起来了。
二人相视一眼,屏退了来禀报的小厮,唤来云思起。
简单交代了些事情,几人在太守府门口,分乘两辆马车往广济寺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徐清脱去外头罩着的大袖衫,露出里头穿的一身劲装,又将脑袋上绾发的几根簪子取下收进袖中,摸出条发带将头发全部束成一个利落的高扎发。
俨然一副准备大展身手的模样。
沈祁在一旁看着,扬了扬眉,“不是说都是你的人,怎么还一副准备动手的样子?”
徐清整理着碗口的束带,闻言瞥他一眼,语气有些莫名的凝重,“这叫有备无患。”
有了前头萍娘被掳,沈祁被困这些计划之外的事变发生,她不敢再那么信誓旦旦地说一切都已安排好,总有些事会发生在意料之外。
况且,今晨起来,她的右眼皮总在跳,像是一种不详的预兆。
“也是。”沈祁点头肯定。
马车行出城外,在山脚下与云思起的马车分道,行上另一条更为崎岖的山路。
昨夜徐清说完那句话,二人又商谈了大半宿,才终于定下今日的计划。
此路凶险,但沈祁看起来却并不紧张,还颇有闲情逸致的伸手拨开布帘,指着山壁上一株枝干蜷缩卷曲,色如土褐,状似蜗牛壳的植物调笑。
反观徐清,面色凝重,听见沈祁的调笑,也不过顺着看过去一眼,神情没有半分松动。
曲折不平的山路让马车止不住的摇晃,沈祁放下布帘,抬手捏住垂在徐清肩头的发带,指尖使力轻扯了一下,“你这副神情,让我有种我们是一起去赴死的感觉。”
他本意是想将她的注意力分散些,不想徐清斜眼过来瞪他,斥了他一句,“胡说八道!”
沈祁一愣,片刻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也会有人对他说这句话。
只是还没笑出两声,他的话像是应验了般,本来摇晃的马车猛地一顿,二人都没设防,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倒。
车外扯着缰绳的松枝看着路前深入泥地的箭羽,狠皱起眉。
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微微侧头,压低了声冲里头的二人道,“姑娘小心,这不对劲。”
这条山路,一面是山壁,一面是不见底的峭壁,上头长着斜生的青竹。两面都是可埋伏的地形,一眼过去,只能看见山间草木随风而动。
车内的二人在马车顿住时便立刻抬手扶住车壁稳住身形,听见松枝的话,徐清提了一路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就落了下来。
这次算是意料之中了——有人赶在了她的人到来前先迫不及待的出现,抱着来取她和沈祁性命的心思来陪他们走完这场戏。
或许是成王派来的那些人蛰伏许久终于要在最后关头出手,又或许是广济寺背后的人决定杀了他们让案子就结束在官寺勾结以害命。
总之,不管是哪些人来,这一切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徐清伸手从座位底下摸出一把长剑递给沈祁,这时候她倒调笑起来,“这回我可提前同殿下说过了,又入险境,殿下可不能再生气了。”
沈祁见她变戏法似的给了他把剑,自个儿又别了把折扇在腰间,左袖中一把匕首,右袖中还藏有暗器,手中握着把不知又是从哪摸出来的弓,眨眼间背上已背上了箭,他又忍不住想笑了。
“无妨。”沈祁语气认真,脸上却带着不着调的笑,“生不同时,死同时也不错。”
徐清从背后的箭桶里摸出一支搭在弓上,闻言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要不是现在不合适,就你这张破嘴,我怎么也要跟你打上一架。”
她说一句别生气,他就说一起死也成,谁要死啊,这个时候说些不吉利的话。
话落,她侧耳辨声,沈祁也不再出声打扰她,身子贴紧车壁,为她尽量腾出更大的空间。
利箭指向山壁上,她拉紧了弓弦,轻喊了声松枝的名字。
缰绳拉紧,马扬蹄准备往前跑,一声长鸣,徐清眉眼一敛,手中弓箭方向即刻调转向下,指向她这一侧的生长着翠竹的峭壁。
绷紧的弦被松开,利箭划破空气的长啸随着离弦之箭一同穿破马车的布帘。
隔着破碎的帘布,徐清射出的那支箭直直迎上向他们飞来的另一只箭。
两箭力道相抵,皆陨在半道。
徐清没错过峭壁竹林间那一闪而过的黑影。
她眯了眯眼,在确定自己没看错的那刻倏然扬唇,转头看向身侧安静的沈祁,语调像高兴又像苦恼。
“殿下,仇家好像全找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