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六个小时就天亮了,明早出发前,必须要保证每个人都背熟这张图。”岑厉一脸严肃,晃了晃手腕,腕表上的光屏闪过几点绿光。
“什么图?”盛萧皱眉,点开光屏上弹出的消息。
密密麻麻的三角圆点,歪歪扭扭的横折竖线,勾三连四地挤在一张旧纸上。
画图的人好像生怕遗漏了哪怕一粒石子儿,硬是在巴掌大的纸上画了个“万里江山图”。
“这……都是什么啊?”盛萧脑袋都大了,手指点在光屏上,巴掌大的图被他来回缩小又放大。
“涸泽沙漠的地形图,暗河分布图,还有标记的畸变范围。”方顾语气淡淡的,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犀利,“你要是记不住就可以给自己准备白芷花了。”
盛萧咽了口口水,在死人坟上种白芷花是他们家乡的风俗。
看了几分钟,盛萧冷不丁起身:“我去把汪雨弄醒。”苦不能一个人吃,他得找个人陪他。
半掩的门里漆黑,他没开灯,轻手轻脚走进去,刚到床头,赫然对上一双蹭亮的眸子。
一瞬间,头皮发麻。
盛萧退了半步,右手不动声色地摸上后腰。
盛萧:“你什么时候醒的?”
汪雨不说话。
盛萧:“为什么不出声?”
汪雨愣愣盯着他。
盛萧眼神一暗,腰上冷刀出鞘。
“啊……啊啊啊”汪雨木着的脸突然动了动,嘴巴大张,喉咙里出发低钝的声音,“啊~啊啊啊~”
“你不能说话了?!”盛萧半惊半疑。
“啊啊!”
“也不能动?”
“啊啊!”
简陋的房间里,梁上吊起的灯泡发出昏黄的暗光,将屋里四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
汪雨躺在床上,眼前的场景莫名熟悉,他好像又回到了罗布林卡雨林的帐篷里。
陈少白糟心地扯着他的眼皮,床尾站着方顾和岑厉,只是这回,床头还多了一个盛萧。
陈少白举着小电筒,扒开了汪雨的右眼,一束冷光将眼底的小血丝都照得清清楚楚。
“这也没异常啊~”陈少白小声嘀咕,眉心叠起的皱纹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
盛萧觑着眼,神色探究:“既然没问题,那他怎么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
“难不成今天翻车的时候他还伤到了脊椎?”盛萧一下子紧张起来。
“医生,你别只扒开他眼皮看啊,快瞅瞅是不是脊椎伤到了!”说着便上手,想要将汪雨翻过身探查。
“不是不是,”陈少白赶紧拦住他,“他就脑门儿上擦破点皮,其他的没伤。”
“那怎么就动不了了?!”盛萧顿时火大,“好端端的人还能平白瘫了不成?”
“这……”陈少白一时语塞,无奈地望向方顾。
盛萧:“?”看他老大干嘛?
“之前在罗布林卡雨林的时候,汪雨脑子受了重伤,现在的反应应该还是之前受伤的后遗症。”方顾一本正经地胡扯。
陈少白眼角抽搐,说谎也不打草稿,这鬼话谁能信?
“哦……这样啊……”盛萧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子一直病怏怏的,闹半天还是个病号呢。”
陈少白眼睛都直了,他没想到方顾的鬼话还真有人信。
毫不知情自己已经被隔着有色眼镜看的盛萧犹自心焦着,他凑近了看,喷出的气息带着急躁:“那他现在怎么办?”
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比废物还废物,他们不可能再带着汪雨进沙漠,可也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盛萧心里犯了难。
方顾此刻却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有办法。
手背突然被人碰了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飘进鼻子里,挠得岑厉心头一痒。
他正要回头,耳朵里就听见了方顾的声音。
“你问问陈少清,看他有没有办法。”
“嗯。”岑厉轻声应道,默默退出了房间。
“哎?队长去哪儿啊?”盛萧指着岑厉的背影,傻愣愣地问。
方顾瞥他一眼:“人有三急。”
盛萧:“哦。”
过了一会儿,岑厉回来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岑厉冲方顾点了点头,方顾一直冷冽晦色的眸底才终于亮堂了点儿。
岑厉走到汪雨跟前,安慰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汪雨委屈地盯着他,眼角的泪花坠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陈医生给你开的药落在车上了,我刚刚去给你找了回来到。”岑厉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小药瓶摊在手上。
“现在要吃吗?”他柔声问。
汪雨盯着岑厉手里陌生的小药瓶,神情有些疑惑,但很快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即冲着岑厉用力地点头。
岑厉将小药瓶递给陈少白,仔细吩咐:“三粒药,碾成粉末,兑水喂给他。”
“好,我马上去。”陈少白也不问缘由,急匆匆拿了药便往堂屋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