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白来了兴趣:“沙漠龙王?还真有这东西?”
“哎,不对啊,”他突然反应过来,桃花眼眯起,“你怎么知道祂一定是沙漠龙王?就不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方顾淡淡瞥了陈少白一眼,他没解释,总不能说是他的直觉吧。
“你们要找沙漠龙王?”许久不吭声的王水默突然说话。
他看向众人,厚厚的发灰镜片遮住了那双浑浊眼睛里的锐利。
“不是,”方顾否认,“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勘测涸泽沙漠的地下暗河。”
“你是说黄泉之眼?”王水默幽幽盯着方顾,头顶的白炽灯照下,将他的镜片射出一团看不清的白光。
“黄泉之眼?”方顾表情迷茫,“那不就是个乡野编纂的传说故事吗?”
“是是,”王水默松垮的脸皮朝上扯,挑出一个弧度,“什么沙漠龙王,黄泉之眼尽都是瞎扯淡,人家龙王好好在水里住着呢,又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来遭罪。”
“再说了,沙漠里一滴水都没有,又怎么会又有泉,是吧?”
“不是有地下暗河吗?”盛萧小声嘟囔,“暗河里的不是水?”
“大灾变过后,沙漠的环境早就变得面目全非,那百八年前的暗河水说不准现在只剩一点儿猫尿了,”王水默哼笑着说,又端起茶盅喝了一大口。
他喝得急,泡胀的浓绿茶叶黏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深色的舌头舔了舔,又将茶叶吐回了盅里。
“我看啊,你们这趟……悬。”他瘪着嘴,厚镜片下藏着点看笑话的意思。
方顾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将散落的资料拢成一叠递出去,语调不轻也不重:
“我看也是,咱们这一趟不求什么功绩,全须全尾的回来就行,您说,是吧?”
“呵呵。”王水默也跟着笑,只是那脸上翻起的褶皱下藏着淡淡的鄙夷和不屑。
“行了,我也该去睡了。”他接过递来的那沓资料,站起身,从炉灶上提起水壶将那缺口的茶盅掺满水。
“那小兄弟还没醒呢?”王水默随口问了一句,扭头看了眼里面漆黑的屋子。
“现在的小伙子,身体不行啊。”他小声嘟囔,弯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走的时候又顺脚将矮板凳踢到了墙角。
“你们也早点歇着吧,”走到门口时他说了一句,“明天还得赶趟呢。”
“老大,这个站长有什么问题吗?”盛萧一直等人走远了才问。
方顾稀奇地盯着他:“有什么问题?”
盛萧蹙眉:“就……就……”嘴唇蠕动几下,却没吐出一句全乎话。
“哎呀,我也说不清楚,”盛萧烦躁地薅了下头发,“你知道的,我不爱动脑子,反正就觉得他有问题。”
“话说……”陈少白拖着嗓子,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你们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什……什么意思?”盛萧迟疑地问,他突然觉得后脖子吹来一股阴风,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陈少白凑近几分,压着嗓子小声说:“刚才我趁着去解手,顺道往厨房逛了一圈 ,却发现碗筷生灰,灶台结蛛,显然已经荒废许久了。”
“你的意思是……”盛萧摩挲起下巴,一脸深沉,“老站长几个都不吃饭?”
说完这话,他却突然圆眼一横,腾地站起来。
盛萧从腰上抽出了枪:“不吃饭,那岂不是怪物!”
“你小声些!”陈少白急忙往屋外看。
门口没有光,屋外树影探进来,张牙舞爪的黑色伏在地上,仿佛是暗中窥视的鬼。
他拉了拉盛萧的袖子:“先坐下,再从长……”
“我坐不下!”盛萧一刻也不愿等,提着枪就要往外冲,“待我先去结果了他!”
“盛萧!你给我站住!”方顾冷着脸低喝,“你的脑子是被猪啃了吗?!”
“老大,”盛萧委屈,“我……”
“回来给我坐好!”
盛萧瘪着嘴不情不愿:“哦。”
方顾看得直皱眉:“你不是小孩儿了,做事不能一直这么鲁莽。你的副队长到底怎么当上的?队里那几个刺头竟然也服你。”
盛萧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
“陈少白,”方顾又转头问他,“你只去了厨房吗?别的地方有没有异常?”
陈少白点了点头,表情有些难看:“我还悄悄去了后面那排房子,一个人也没有,这偌大的哨站竟然只有王水默一个人。”
盛萧后知后觉,难怪陈少白刚才去了那么久,原来是去做贼了。
“哨站一般都设置在磁场紊乱或着异变辐散区,肩负着观察和侦测的职责,涸泽沙漠虽然并不在基地列出的重点监测名单上,但哨站也绝不会只留一个老人来守,”
岑厉声音清冷,眸光却尖锐异常,“这个老站长,恐怕对我们并不真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陈少白看着方顾。
方顾沉下脸:“王水默确实有问题,但他到底是不是畸变体还得另说,至于他的秘密……”方顾顿了顿,眼底冷漠,
“他既隐而不发,那我们便也当不知情,都记住,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找到干枯虫,其他的事与我们无关,不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盛萧皱着脸:“可万一……”
方顾踹了他一脚:“收起你的好奇心,干我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想太多。”当然什么也不想也不成。
盛萧从方顾的眼神里领略了他的意思,垂着脑袋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
“汪雨还没醒吗?”方顾又问。
陈少白扭头瞅了瞅半开的门:“还没有吧,屋里都没动静。”
方顾:“再等半个小时,要是再不醒,就拿水泼醒他。”
“啊?”陈少白瞳孔震惊,嘴角抽了抽,“开……开玩笑的吧。”
并没有哦。
盛萧默默地摇头,他们老大是绝对干的出那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