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正抓着顾千帆教训。

在书院憋了一学期，加上年关将近，顾千帆彻底放飞自己。刚放假回家，还念着要看书。过几日全抛后头了，整日跟着村里的小孩到处跑。

年关人多，李春花怕村里来拐子，拘了顾千帆几日。今日放他出去透气，哪料顾千帆偷摸下河摸鱼。天寒地冻，要是被水冲走，顾千帆就没了。

李春花的火爆脾气当即爆发。隔老远就是一顿骂，吓得小孩们四处逃窜。

可怜顾千帆不敢跑，只能瑟瑟发抖呆河边。这下，他知道怕了。自家老娘发起火，不止外人怕，他也怕。爹又不顶用，只会在旁边附和。哥哥不在家没人救他。回家只怕得挨一顿打。

不过，顾千帆显然多虑了。没等回家在河边屁股就挨了一顿打。李春花的爆脾气根本忍不到回家。

上过学堂的顾千帆已经把自己当男子汉了。虽然还是个爱玩泥巴的男子汉。但堂堂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远处还有小伙伴偷看，不能哭。

他不哭，李春花只以为他不服，火气更大。只是，到底舍不得再打，拧着耳朵把人提回家。关起门来骂儿子。

顾老五在家砍柴砍得好好的，平白无故也遭了一顿骂。

“都怪你。老子不是好的，小的也不学好。你说你，一把年纪下河摸鱼作甚，儿子都学了个去。”

顾老五......不敢怒也不敢言。前几天他摸了两条大鱼，李春花还夸他能干，为家里舍了肉钱。

今天白玉英母女跟着顾鼎出去了，可没人救他们父子俩。

父子俩像两只被雨水淋透的鹌鹑，弱小无助努力找地缝。顾老五手里的柴，不敢劈也不敢放。

顾千阳回家没有敲门的习惯，直接推门进来。挨训的父子俩见到救星，眼里闪着灼人的光，释放着顾千阳习以为常的信号。

救我！！！

顾千阳……出去几月一时还不习惯了。但他还是很快上前挽住李春花的胳膊，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小树枝，“娘，这是咋啦？”

李春花拿树枝吓唬顾千帆却舍不得真落下来。她对自家哥儿明显跟对汉子不同。哥儿出嫁后，李春花更加疼惜。顾千阳要拿走树枝，李春花没动直接让他拿走了。

“还不是你弟弟，上了学堂还跟皮猴子似的。今天偷着下河被我抓了个现行。要不是我发现得早......”说到这，她语气哽咽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要是真有个什么，我这年还过得下去吗？”

李春花继续数落着顾千帆的不是，说得自己心头后怕不已。

孩子都是当娘的心头肉。一想到那些不好的，李春花就如同被钝刀割肉般疼。她红了眼眶，身体颤抖不已。

在外头虽然泼辣，但在家里人面前眼泪说下就下。

顾老五顾不得装鹌鹑，慌忙上前安慰。只是他笨嘴笨舌的，半天说不出什么好话。

李春花一把甩开顾老五给她擦眼泪的手。顾老五又慌又急，看向罪魁祸首，夺过顾千阳手里的树枝。语气认真，“我来打。你别气了。”

顾千帆本来就被他娘的眼泪引得泪流不止。又见他爹这样，心想一顿竹鞭炒肉是躲不掉了。心里更怕了，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他心里又委屈又害怕，这下是真知道错了。

李万里关上院门，听完原委，连忙安慰李春花，“娘，别气。千帆这回是真知道错了。”

他看向顾千帆，语气严肃大声问，“知道错没？”

“知...知道了。”顾千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下回还敢不敢？”

“不~敢~了~”

“要是再胡闹，赶明儿我去书院找你夫子说道说道。娘，千帆真知道错了。您别气坏身子。千阳都念了您好几个月了。见您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李春花非常给自家哥婿面子。气头已过，人也平静下来。一时觉得在哥婿面前哭怪不好意思的。她止住眼泪，见李万里手上布匹慌忙把人迎进屋。

见李春花不追究，顾老五赶紧把树枝扔掉，跟着进屋。

在顾千帆泪眼朦胧中，李万里的身影越来越高大。还是哥哥眼光好。哥夫比大柱哥好太多了。

殊不知，他的哥夫正在前头恶魔低语，“我看千帆多半是闲的。小孩不听话打一顿就好。打一顿不好，多半是闲的。赶明儿我布置些作业给千帆。这趟回家，正好整理下以前的书，千帆能用上的赶明儿我送过来。让他抓紧看，抓紧背。”

顾千帆过了一个除了子曰还是子曰的年。就连拿到压岁钱都没空去花。他哥夫说了，不背完这本子曰不给出去玩。顾千帆又开始想念大柱哥曾经给过的糖葫芦。

大柱哥真是个大好人。

李春花嘴里埋怨着顾千阳乱花钱，心却跟喝了蜜一般甜。

自家哥儿成亲后还是念着娘家的。能买这么多布证明哥儿在夫家过得不错。有钱自会过得不错。

她收拾一下，等顾千帆擦完鼻涕洗干净脸，一家人出门到李家吃饭。

李万里去竹林喊人，把李天德、张守和顾鼎一家都喊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