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两人携手走回顾家寨。玩滑梯的地方已经没有小孩在。

走到寨子简陋的门口，几个小孩围着顾九叽叽喳喳。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小孩们缠着顾九，想要顾九带他们巡逻。

“九伯伯，我们排成一条队跟在你后面多威风。手拉手，排排走，不会丢的。我跑的可快了。”

顾千阳，“千帆，都说了，这是三伯伯。我们家没有九伯伯。”

顾千帆扭头见是他哥，直接忽视，继续哀求顾九，“三伯伯，我们一定听话。”

“是啊。千帆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是男子汉大丈夫要经历的仪式。”得，小孩哥还学会道德绑架了。

顾九无奈地看向顾千阳两人，他很难拒绝小孩。但顾九没昏头到带小孩去巡逻。要是出事，顾家承担不起。

“千帆，别闹。跟我回去。”顾千阳的声音有些大。

顾千帆非常识相，蔫蔫地松开顾九的衣角，垂头丧气地走过来。他略有不服，“就准你们拉手，不给我拉三伯伯。”

顾千阳这才意识到，两人的手还牵着。都怪李万里，一没人就要拉手。又不是小孩，拉着手做什么，他又不会丢。

李万里识趣地在顾千阳说话之前松开手。他在心里给顾千帆记一笔。小孩作业太少才会整天想着玩。该给顾千帆布置什么作业呢？李春花一定会支持他的。

还有小孩不肯放弃，“顾叔叔，求求你。带我们去巡逻。我们一定听话不乱跑。”

顾九，“晚上外面危险。再不回去，你娘就要来寻人了。你以后多得是巡逻的日子。到时就知道苦了。”

寨里有年轻小伙冬夜巡逻，没看好路摔进陷阱里。幸运的是那年雪花厚摔得不严重。

可惜小孩不懂大人的辛苦。晚上巡逻的大人像大侠一样吸引小孩。

顾九还在劝，“真听话现在就乖乖回家去。”

可惜，劝说无效。

远处，几个妇人提着烧火棍怒气腾腾快步走过来，“兔崽子，又在缠着巡逻队。你看看你那小短腿，扑腾得过大虫？”

不知是谁惊呼，“我娘来了。”呼啦啦，一群小孩尖叫着跑回山寨。

他们很有经验，边跑边灵活躲开大人的抓捕。

顾千阳顺势恐吓，“回去让娘打你屁股。”

“娘才不会。”顾千帆说完自己跑开。他是往山寨里跑的，顾千阳不再管他。

李万里，“我想，该给千帆布置些作业。你觉得如何？”

两人相视一笑，顾千阳满眼赞同。

完蛋，真像李星和说的，小哥儿很容易爱上坏书生。李万里是坏书生无疑。

到顾家时，顾千帆和邻居家的小孩正撅着屁股看小狗。

李春花感叹，顾千帆在书院学的“成熟稳重”、“老气横秋”全没了。难得来一趟祖父家。李春花不管他。只要夜晚不跑出寨外，随便顾千帆闹。

顾千帆，“娘，咱家养一只小狗吧。”

前一秒还满脸慈爱的李春花瞬间收起笑容，“不行。”

翠竹村的顾家不怕贼来，也不上山打猎，狗要吃肉，李春花舍不得。

被拒绝，顾千帆满脸失望，“好吧。”转头，很快又开心地和小狗互动。

小孩的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顾家寨呆上两天，李万里对寨子有了基本了解。

顾家寨跟翠竹村不一样。这里有秩序又没秩序。

寨民走不出去只能困在这里。顾家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话事人。

寨民多多少少都会听刘叔的话。因为刘叔是个优秀的猎人，而且还愿意教大家。

也会听顾真的。顾家人多，尤其是年轻力壮得汉子多。顾家跟外面的联系多，大家想打听什么也会来顾家问问。

寨民每年交着人丁税，按顾真的安排巡逻。像山下的村庄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是山寨有秩序的一面。

穷山恶水出刁民有一定的道理。靠山吃山，以打猎为生，汉子本身带有一定的血性。又长期遭受山下人的白眼，朝廷的不公（进城费），融不进的山下，安顿不下的山上，人心躁动。

寨民随心所欲。李万里在山寨里走两圈，只要谈起进城费，不一会就会听到一句骂朝廷的话。

每年一到交税的时间，顾真一个头两个大。

这家去年交三口人的税，今年没钱只愿交两口人的。顾真苦口婆心地劝，从前不知自己这么能说。

可惜，人家还是不愿，“没钱我能咋办。就跟官府说，今年我死了，家里只有两个人了。

那家说他家的人从来不进城，要进城借其他人的身份即可，不用交税。我又没吃朝廷的又花朝廷的，凭什么让我交税。

顾真做这份活，不像翠竹村的里长，在官府挂名有工钱。他就是吃力不讨好。顾真不止一次想回到十几年前给接手苦差事的自己一巴掌。

好好过好自家日子比什么都强。自己接这些活做什么。怪不得上一任死的早，说不准是心累死得。

其实，山民都知道要交税。只是，太穷了。大伙没办法。

山民贫困，给他们一条出路没人会拒绝。只是，山民可没那么安分，不好管。

李家不考虑顾家寨，自家慢慢来。虽然耗费时间长，但不怕不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