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就是去看张母和张婶婆媳掐架。张母仗着孝道,狠狠教训一番张婶。张婶不敢对付张母,转眼看到好欺负的何玉。对她一顿痛骂,何玉从此歇了看热闹的心。
眼下,李家明显有事。张婶可不会放过这个看何玉热闹的机会。李家人不理她,她直接拦在人前面,假兮兮,“咱可都是翠竹村的。有什么说出来,大家能帮的都会帮。可不能让人在外头欺负咱翠竹村的。”
何玉把张婶推开,“好狗不挡道。”
张婶:见鬼。何玉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大?莫不是撞邪了。眼看何玉要走,张婶伸手拉住何玉的衣服,“急着走做什么?你家秋水可是嫁到清酒村去的。这是做了什么,被人赶回来了?”
村里人爱八卦。但不会像张婶这么没眼力见。人不愿说,还要扯住人追问不停。不过是见李家人好欺负,肆无忌惮罢了。何玉心里痛苦万分,以前我和天德都做了什么。总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了二十年。人反而得寸进尺,要把你逼下海。
何玉转身,想骂人。但缺乏吵架经验的她,一时竟想不到骂人的词汇。何玉狠狠地盯着张婶。
李天德从后面走过来,拉住何玉,“这么有空,回家给张辉再生一个。”
张婶只生一个儿子。张母还在时,天天嚷着让她多生几个。两人经常因这事吵架。不是张婶不想生,实在是肚子里没有。张母死后,张婶终于翻身做主。可惜,好日子没几年。儿子娶妻,妻子是个泼辣不服她的。张婶与自己的儿媳天天吵,跟她与自己婆母一般。不过,他儿子不像张伯。儿子向着媳妇。十次吵架七次都输。
有一次,两人在外头吵。张婶儿子从地里回来,不问青红皂白护着媳妇。张婶气极,连儿子一起骂,“早知道你是个不孝顺的。我就多生几个,不用你来气我。”
村人拿这事与张伯说笑。张伯不介意,连说要生。村人笑了许久。张伯不介意此事。张婶不行,她要脸。当初气急说的话,想收也收不回来。
李天德的话绝杀。
张婶都四十多年纪,再生岂不是老蚌生珠。后头的村民哄堂大笑。张婶气得脖粗脸红。这种事,女人天然输给男人。张婶总不能与李天德在大路上,讨论生不生的。
李星和早就做好饭菜,迟迟不见家人回来,正站门口等。见着人,赶紧跑过去。
李星和,“饭菜都在灶上热着。”
李家四人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听李星和一说,身体好像才意识到饥饿。进了院子,关上院门,李星和迫不及待,“陈江可有签字?”
李秋水从怀里拿出和离书。李星和刚识字,大多字都不认识,磕磕绊绊,“和什么书......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于时某年某月某日某乡,立此书......李秋水.....陈江。”
晚饭后,李秋水主动说起以后的打算。
“女儿不孝,累得爹娘担忧。万里正值科考之际,星和未嫁,我还闹出这般丢人的事情。原是该在爹娘跟前尽孝,只怕人言可畏。女儿想去县里谋生计。”
“姐,错的是陈江。丢人的也该是陈江。你何必自责。见你难过,家人心里也不好受。”李万里安慰李秋水。话虽如此,但他也知外边的流言蜚语不会少。
李秋水若是让陈江把云娘抬进陈家,与其和平共处。人们会可怜她,但又会夸她有容人之心,是个好媳妇。但李秋水要和离,在多数人口里就是胆大包天、不服管教之人。至于李秋水的悲欢,除了家人无人在意。
去县里,远离家乡,说不上好坏。只是,李秋水在县里该如何谋生?
“我曾听陈江说过,县里有一家纺织厂。每年都会招些人,我想去试试。”陈江还说,海边的城镇也有纺织厂。比他们县城的更发达。那边的纺织厂,有很多女工都是自梳女。女子出嫁后才会全部梳起自己的头发。自梳女不一样。她们不愿嫁人,自己梳起长发。自梳女互帮互助,一群女人过得不比嫁人差。
县城的纺织厂女工,也有部分学起自梳女。陈江说起,很是不屑。一群女人,瞎折腾。李秋水决意不再嫁人。眼下刚和离,她不愿将此事告知父母,怕惹何玉伤心。
“到了县里,若是纺织厂不招工,或者聘不上,该如何是好?”李万里问。
李秋水没想过。她凭一股不甘愤懑和离,又凭一腔热血想去当自梳女。没想过不成功会如何。不走出去,她能想象到别人的闲话是怎么传的。
走出去,才有生路。
李万里沉思。他太穷,李家太穷。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是没有道理。李家的土房子是李天德成亲时盖的,等他成亲有小孩后住不开。李万里不愿委屈顾千阳。
去县里应试,除了米糕,李万里还想买些小哥儿喜欢的首饰送他。他们现在可是恋爱关系,十天半月见不着面,自己要主动些。囊中羞涩,只能作罢。
种竹荪,近几年估计成不了事。李天德一人精力有限,地里其他庄稼照看不来,只怕要减产。
李万里太缺钱了。他需要钱,一笔可以解决眼前困境的钱。可以让他和李秋水放心去县里的钱。
在李万里的劝说下,李秋水打算等秋收后再前往县城。翠竹村庄稼一年两收,五六月要收稻谷。李秋水留在翠竹村帮家里夏收。
夜晚,何玉迟迟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着女儿的事。想到今天的事,暗暗悔恨自己口拙。今天应该先这样这样骂,再那样那样骂。那不得把张婶骂得说不出话。当时怎么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