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血淋淋的大白腿，有些吓人。李万狗真是个读书人，细皮嫩肉的。

谁说李万狗一家软柿子？这明明是个狼人。流了这么多血，还站着说这么久的话。顾千阳心想，以后可不能惹李万狗。

“里长，我要报官。李有田、李有地两兄弟打断我的腿，意图谋杀我。更想以此陷害李秀云。“

“你放屁。”李有田、李有地都急了。

李万里请里长和族老上前一步。

“里长，几位族老，请看。这院墙倒下来的黄泥上，只有两组脚印进出。”李万里脱下鞋子，把鞋底展示出来，“跟我的鞋子花纹不一样。 ”

地上的是草鞋印子。李万里今晚从书院回家，穿的是书院统一发的鞋子。鞋底是斜纹的。

等大伙看清鞋子底纹，李万里才把鞋子放在一个脚印上。

“大伙请看，这鞋印比我的鞋小多了。我这大脚可穿不了这小鞋。”

“我不是自己走进来的。是被李有田、李有地迷晕了抬进来的。”李万里把自己在路上遇到李有田两兄弟的事说了一遍。

两人当然不会承认。

“村里有哪户人家不穿草鞋？凭什么说是我们？”

李万里继续说：“这两组脚印，有一组左脚脚印比较浅。所以，这其中一人是个跛子或者是个瘸子。走路深一脚浅一脚，所以脚印也一深一浅。”李有地年轻时摔断过腿，有后遗症。

里长已经相信李万里的话。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做出私会外男的事情。李万里为人老实，又与他无仇无怨。

李有田就不一样了。

里长大声说：“李有田、李有地，证据摆在眼前，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没有证人，单凭有地是个跛子就判他兄弟俩的罪。里长还年轻，行事有失偏颇。”李有田这一脉的族老说。

“这么晚了。大伙聚在这里，明天都不用下地了？都散了，散了。万狗，你的腿要紧，赶紧找李郎中来看看。耽搁了，你以后成了跛子。还如何科考。”

李万里都气笑了，一字一顿说：“多谢族老关怀。只是小子不见万狗，是万里。”

古代的医疗技术，断腿要想恢复如初可不容易。就像李有地成了跛子。李万里家穷，给不起看病的钱。能成跛子走路都算他好运。

族老估计知道李有田、李有地兄弟的德行。这是想让李万里息事宁人。若是原主，可能还真认了。毕竟软柿子，很难去反抗族老的话。

只是，这事要是不清不楚地过了，以后都是李万里身上的污点。

“另外族，比起清白，这条腿不要也罢。身体上的痛，小子能忍，清白却是不能不要。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小子明天拖着这条伤腿去衙门敲鼓伸冤。”

能当上里长的人并不傻。里长扯了火把往李有田兄弟脚边一照。两人鞋子都没换，鞋边沾了黄泥巴。

李有地也发现鞋上的黄泥，慌得把脚往外袍里藏。因为跛脚，站不稳，摔倒在地。

李春花笑了一声，阴阳怪气，“李有地，你个跛子是大小姐的九寸金莲不成，藏什么呢？”这话对上刚刚李万里说的小脚，不少人笑了出来。

“这是山脚下沾上的。”李有地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翠竹村盖房的黄泥是专门在一块山脚下挖的。这种黄泥跟普通的黄泥不一样，很好区分。最近村里没人盖房，那块地没人去。李有田两人的泥巴是不是在那沾上的，等天亮去山脚一看便知。

里长仔细观察了两遍院墙，指着一块划痕说：“这是人蹭到黄泥墙上的印记。”里长喊了几个人去李有田、李有地家里找衣服。

李有田婆娘一听，扭头想钻出人群。李有田回家换衣服，她可是看见外袍上的确沾了黄泥。她还抱怨了两句把衣服弄这么脏。

李春花一把扭住李有田婆娘，“想跑去消灭证据，没门。老娘早就盯着你们家里人很久了。”

让你们乱嚼舌根，活该。

里长让人押着李有田、李有地去祠堂。李万里想跟着一起去，被李郎中拉住。

“腿不想要了？”

里长说：“今天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万里小子，你先看好腿，再过来祠堂。”

李秀云一个寡妇家不适合李万里进去。李万里的腿又不好移动。里长找顾老五商量，去顾家看腿。

顾老五答应了。顾千阳很自觉打开门，进屋烧水。尽管他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顾千阳觉得李万里挺可怜的。腿被打断了，得多痛。但是，李万里好像不是村里人说的软柿子。

仔细一看，李万里还挺好看的。好像有点聪明。

李春花让顾老五留在家里。她要去祠堂看着李有田、李有地，免得他妖言惑众。

大柱蹲下，不容李万里拒绝，直接把他背进顾老五的家。

大柱说：“你撩起裤子，里长就让我去找李郎中。只是李郎中今天去隔壁村，不好找。回来迟了。”

“大柱背着我跑回来的。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颠散架。”李郎中说。

李万里闻到大柱身上的汗味。在秋末跑出一身汗，李万里在心里记下了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