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玻璃墙面上映着你无波的脸。一条又长又粗的蛇尾缓缓盘上洗手盆，两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贴近你。

艳红的口腔里吐出尖细的蛇信。

“毁了她，把她毁了，你就可以继续沉入海底。”

“不，不行。你不是最喜欢看她胸腔里的玲珑清透心吗？若是她的心碎了，你还看什么？”

你伸出两只手，盯着镜子，一左一右轻轻抚上两旁冰凉滑腻的脸。

这时，有人把门推开一条缝。

它们咻的一下消失，你缓缓转过头来。

崔兆幽深的目光穿过门缝落在你的脸上。

他纹丝不动，等着你投怀送抱。

你如他所愿，撒着泪冲过去，却在门后停住了脚。

你欲言又止，泫然欲泣，隔着门你用万分痛苦的声音说，“对不起。我该怎么办？拒绝不了他，也克制不住想你！”

他修长的手，把门推得又开了些。

你的脸上布满忧愁、痛苦、害怕以及浓烈的不甘。

你知道这是他最爱看的模样：明知深陷泥潭，却无法脱身，就像明知一场大火即将燃烧，却情不自禁地靠近，甚至葬身，只为那一点点虚假暖意。

崔兆盯着你的脸，眸光越发幽深，你瞥见他的指尾微不可见的抖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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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戏更好演了。

当你在方月华的逼迫下前往他开好的房间时，你在隔壁也开好了一间房，邀请崔兆前往。

你从没有这么听话，乖乖按照方月华的喜好穿好了黑丝和短裙，并拍照给他。乖乖向他汇报：你走出了校园大门，坐上了的士，走进了酒店大门……然后你关了手机。

你钻进了隔壁房间，翘着腿等。

崔兆准时赴约，如你所料般。

他非常从容，好似不知道和女孩子来这种地方的目的，进门后，把西服挂在衣架后，问你要不要喝茶？

他的手指的确很好看，修长分明，握着茶盏，泡、点、斟、冲，专注又淡然。

与那些油腻冲动直白粗暴的老男人相比，他浑身充满了“不自知”的蛊惑。不，他当然知道。他知道只要自己坐在这里，摆出这样的姿态，甚至连话都不用说，就有大把的女孩子扑上身。

你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崔兆喝了一杯又一杯，你一声不吭，也不喝，也不说话，更没有投怀送抱。

他抬眼看着你。第一次有些看不明白。

你扯了扯唇角，在心里默默数数，在数到第十个数时，门口响起急切的敲门声。

你淡定地把衣领拉下露出肩头，然后把门从里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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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灵，玉一般的女孩，此刻却浑身颤抖，面色灰白。她越过你看见了崔兆。

他眸光里满是嫌恶，蓝灵从没有见过他这般模样，她本有万千怨言，突然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她退缩了。

她低着头，语无伦次，边往后退边嗫嚅地说：“我，我走错房间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脸色一沉，一把拽住她，“你喜欢的男人和你的好朋友上床了！你不应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再一脚踹在我身上吗？”

“蓝灵！怎么？你还想做缩头乌龟？还想为他开脱吗？”

你的吼声在安静的楼道间无限放大。

隔壁房间有人冲了出来。

方月华懵了一会，随即明白过来。

他冷笑两声，走到你面前，瞥了眼里面一直没吭声的崔兆，“李重，你他妈还真是够狠心！”

你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我组的这个四人局是不是更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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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自己都不在乎，还在乎其他人吗？

你制造了炸弹，肆无忌惮丢进去，炸翻了其他人，也炸伤了自己。

走出酒店，蓝灵追上你，她胸腔里那颗晶莹剔透的心此刻布满裂痕。

“李重，你以为我不知道崔兆是什么样的人吗？”

“拜托你不要再管我！我是死是活都不用你管！”

她边说边哭，最后抱着你，哽着声说：“ 你干嘛要为了我去讨好方月华那条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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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啊。

故事的发展最终都会走向庸俗，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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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灵和你绝了交。

她即便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让她看清崔兆的本性，她还是和你绝了交。

她不需要你的热情，不需要你按住她的脸直面事实，她就想活在粉色泡泡里。

她也非崔兆不可，曾经在你面前说的那些爱啊命啊真心啊一夜之间消失……她很快找到了另一个给她制造粉色泡泡的男人。

她再次搬出宿舍，你再次成了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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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所谓。

它们盘旋在整个宿舍，日日夜夜陪着你，你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那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对着你笑。

它们没有欲望，没有情爱，不喜欢男人，甚至连人都不喜欢。

所以它们不会受伤。

你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看着它们的蛇尾蠕动纠缠，一种熟悉的安稳和舒适再次升腾起来……你伸出双手，左右交叉，温柔地拍了自己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