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怕看见你，怕见到你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挽回你，无论怎么不择手段。”

“我太知道怎么对你扮可怜，怎么不让你拒绝我……可就这么容易得到你的谅解，太取巧了。”

“你需要我，我才能给自己个出现在你眼前的机会。”

邓新晟说完别开脸，把人按回床上，默不作声地揉着肚子。不一会儿，他起身翻找出医药箱，又捎带回一杯热水，扶着程澄起身。

“是不是痛经？”邓新晟问，“上个月也是差不多时间。”

经他一提醒，程澄轻“啊”了声，思绪彻底从邓新晟刚才的一番话上抽离，“我去卫生间。”

最后程澄还是被邓新晟拦腰抱起，送到了马桶上。见他掩门出去，程澄察看一番，见到内裤上斑点的血渍，不自觉地瞄了两眼门口。

光想着怎么骗人了，骗人骗得心虚，都忘了这一茬。甚至是，邓新晟帮她想起来的。程澄登时只觉得脸皮烧得红热，边收拾自己边叹气，墨迹了好一会，忽然冲着门口问：

“那个……医生不用来了。”

他人果真还守在门口，声音隔着层菱格玻璃，“知道了。”

事到如今，里子面子都不剩。程澄磨叽着洗手，硬是从男人喑哑的声音中听出几丝取笑的意味来，她唰地开门，面无表情地盯向他。

“其实，我也想到了的。”程澄试图找补。

说着眨了眨眼，又道：“当然，你能记得这个，挺好的。”

是挺好。

邓新晟目光在她涨红的脸颊上多停留了两秒，才移开视线，猜到程澄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他刚说的话，不由地松了口气。

对程澄说起他妈像是扮可怜，说“他不配”也像是扮可怜，连现在讲起“他不想取巧得到她的原谅”，听上去也像扮可怜。

——一切都成了程澄用来原谅他的借口。

邓新晟心里酸胀得难受。

可他不想这样——这样太不光明正大了。

*

回到床上，程澄吃过邓新晟递过的药，就着水吞下。可止疼药还是吃得晚了些，来不及见效，小腹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地涌上。

疼痛让程澄把一切都抛到脑后，疼了五分钟，她不光全身冒起一层虚汗，声音也变得气若游丝。还有，使唤起人来，更加得心应手。

“打着圈揉，转圈转得大一点。”

“……”

“不是那儿，左一点。”

“……”

直到后来，胀痛减弱，困意上涌。临闭眼前，程澄模糊见到男人正甩着手腕，睡昏过去前，她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哪里算取巧。

*

知道万事都了了，又有人守在她身边，程澄睡了长长的一觉。

她好像回到了病房，熟悉的装潢，熟悉的床位，以及无数次午夜梦回见到的那张苍白清瘦的脸。

“妈妈。”程澄喊了声，冲过近前。

妈妈躺在病床上，脸颊消瘦得吓人。

她鼻子插着营养液，眼角无声地淌下两行清泪。程澄手忙脚乱地要去擦，病房的门在外面被扣响。

是爸爸。

程澄爬起来作势去开门，妈妈枯槁的手死死地钳住她的手掌，怒目圆睁，嘴唇翕动。她耳朵凑过去听，听到的是断断续续的：

“不……不想……见……”

外面扣门的声音剧烈得整个病房都在颤抖，而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钻入程澄的脑子。

“啊！”程澄尖叫了一声，倏地从床上坐起。

她醒来的动静太大，引得厨房里的邓新晟疾步冲进来，“怎么了？”

程澄还恍惚着，懵着被拥入怀。

一只大掌轻柔地拍着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缓了好一会，程澄下巴搁在邓新晟的肩头，忽地喃喃问：

“我装可怜，你也会觉得讨厌吗？”

拍背的动作只顿了一瞬，“怎么会？”

“那我为什么不能可怜可怜你？”程澄伏在邓新晟的肩上，认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