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铅灰色西装,在邓新晟一身低调的宝蓝色的衬托下,不禁灰扑扑的。
邓新晟收回视线,齿间磨出一个“程”字,哂笑着看着那位矜傲的‘程小姐’。
“程小姐,我临时有个会议,所以晚到——”来人面带歉意地解释着,正欲落座,看到邓新晟时,眉头蹙起,质问道:“程小姐,这位是?”
邓新晟已经从来人抱着的玫瑰捧花上猜测出这是场相亲局,意会到这一层,他就要起身,无意搅毁这场相亲局。
只听对面的程小姐懒洋洋道:“无关人等。他乱坐了你的位子,你问我他是谁吗?”
这位‘程小姐’的跋扈嚣张,在邓新晟交往至今认识的所有人中,算是登峰造极。
以致于他没有应对的经验,直接气笑。
铅灰色西装男人将信将疑,眼见就要蓄起怒意,邓新晟打断施法,“程小姐,难道这个时间,你约会的对象,除了我,还有别人?”
他懒洋洋的调子,配上那份轩昂的底气,极具说服力。来人果然将矛头转向那位程小姐:“是这样吗?我推掉手头的重要事务来见你,而你却这样办事的吗?”
矛头所指的人却淡淡的,抬起腕表看去。
邓新晟甚至先一步想到她会说什么,却见她晲向自己,“这位呢?上赶着认领相亲。虽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但是比起你——”
她终于错开目光,看向铅灰色西装男轻笑一声:“一个盯着几百万小生意移不开眼的人,于我而言,魅力会更大点。”
好一个几百万小生意,这位程小姐傲得无以复加。
来人敌不过那张淬了毒的嘴,终于气得转身离开。
邓新晟眼见着人被逼走,心里的愧疚刚有一丝冒头,却见那位程小姐身体前倾,倒打一耙:“好了,人被你逼走了。”
邓新晟:“?”
……
一幕幕交迭错乱地闪过,像是走马灯。忽地又与梦境杂糅在一块,本该气笑的场面却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狂奔,倏地暧昧起来。
被气走的铅灰色西装男人的捧花不知怎地,落到了他的手里。
对面的程澄前倾,再前倾,直到逼近他的面颊,两人的鼻息混乱地分不清彼此。然后程澄道:“我的相亲对象被你逼走了,你把自己赔给我吧。”
梦里的他竟然还在笑,笑得荡漾,然后又借花献佛……
于是,梦里的‘我和你’,顺理成章地成了“我们”,再没有之后的‘你们’、‘他们’。
*
天光大亮。
邓新晟倏地睁开眼来,手触及旁边凉透的床褥,意兴阑珊地坐起身来。
直到收拾好自己,对着镜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梦里什么都有。”
程正原和刘嫂送他出门时,还礼貌性地留他:“邓总,再多住几晚吗?”
昨晚的记忆从闸门里泄出一丝来,他好像有了美梦后遗症,现实但凡和‘旖旎’沾边,都带着似梦非梦的梦幻感。
……
“那你是来接我的吗?”
“是。”
……
邓新晟强行让‘美梦’落地,“程澄都说了是特意来老宅接我的了,有台阶就下吧。”
程正原哈哈大笑两声,眼神欣赏地看向女婿。
*
程澄早上刚到公司,蓝山见她人来,急匆匆地道:“王一评出事了!”
“他怎么了?”联想到那天晚上王一评从宴会上匆匆离开,程澄直觉不是小事。
“他到手的一块地皮,有些产权纠纷。”蓝山道,“照理说不是他们公司的问题,但是对方不依不饶纠缠,非要索要巨额补偿。就在昨天,他公司申请警方介入,对面直接急了,找了什么邪门歪道的人去他们公司乱砸一气,简直无法无天了。”
程澄听着都为王一评捏把汗,眼见项目落地,公司再等几个月面临着上市,这种关头竟然横空闹出这档子事,她回到办公室,当即拨出一通电话。
对面震了震铃,没人回应。
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加上两人私交甚好,程澄决定关键时候伸手帮帮,介绍些人脉也好,出钱出力也罢。于是,她当即决定驱车去王一评公司看看情况。
*
车从地下车库缓缓驶出。
程澄出门匆忙,手机电量告罄。驶离天禾大厦一段距离后,见手机就要关机,程澄找出数据线,错开视线去充电。
只听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一辆黑色SUV毫无预兆横别在她的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