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人群正是星夜的空白。
卢竹久极目而望,还有一些灯笼飘在空中。她观察许久,才发有细线绑在一起,人群撞了线头,灯笼流星一般坠到地面上。
——她前面的小女孩,突然停下来许愿。
落在地上的灯笼,放在地上的灯笼,可太可怜了。
卢竹久被前面的一大家子挡住了去路,不得不放慢脚步,听小孩子猜地上灯笼的谜题。
糟糕。
卢竹久担心自己的灯谜也被放在了地上。
她跟着人流往前走,视线紧盯着地面。
主街有不少卖小吃的摊子,队伍长长的,大家无聊的时候,或者边走边吃的时候,便讨论地上的灯谜。
卢竹久松了口气。
随后她又有些懊恼。赏灯时有小吃,她却全然不知,易朗竟然也不说,而是顺着她的话,去拿灵泉宗的点心。
“阿久,阿久,”阮葵扇在前方叫她,“你吃甜的还是咸的的啊?我马上排到了,你去那边等着吧!左边!不对,我的左边!……嗯?我听不清?我一样买一个吧?到时候你们挑。”
卢竹久稀里糊涂,见阮葵扇贴着前面的人一步一步紧跟着排队向前走,她便顺着刚才所指的方向走去。
柳青骊蹲在一堆灯笼后面。
卢竹久能认出来,全凭阮葵扇之前的大扫把和破衣服搭在边上。
柳青骊一见她,提起阮葵扇已经排队了,每个摊子都买了不少。
不知是吃的,香囊、手镯、簪子……连治头疼的药都买了。
“之前没听说葵葵阿姐有旧疾呀……”
柳青骊苦笑了一声:“她是没有。这不是难得来赏灯,什么都喜欢。你看这个糖人,买了五个,摊主做不过来,让我们一会儿拿这个去换。”
“蓝贝啊,”卢竹久低头一看,“东海来的小贩啊。”
“怎么可能,蓝贝在东海一抓一大把,他反而觉得稀奇,才拿来给我当筹码。”柳青骊四处望了望,“你不用让易朗师兄排队了,她买的这些东西,能吃到下个月……”
“我一个人来的。”
柳青骊一时语塞,他迟疑了一会儿,问:“阮葵扇跟我说了,你们方才撞见易朗和林正青在密谋……难不成他真的想趁开市时……”
卢竹久赶忙摆手:“他是想帮我早一点把灵泉基金的事解决好。简单一算,谁不知道一开始元圆鼎的修为就跟爆竹一样炸了……”
“‘爆雷’,你的笔记里这么写的,”柳青骊勾勾手,让她凑近一点,随后压低声音,“他们的法子可真有用?”
“不清楚,”卢竹久心里闷闷的,“易朗也拿不准,只靠他……我的灵泉基金……我很不放心啊。”
柳青骊鼓励她:“还是得靠自己啊。我之前算了一下,新的衍生品,赶在开市当天虽然做不出来,但是三天之内没问题……你看……”
柳青骊和卢竹久分析着他们之前的策略,十分投入,阮葵扇站在她们身前,黑漆漆的影子压下来,她们也全然不知。
阮葵扇本是背过手,她把煎饼拿到她们面前,扑鼻的香气,才让他们抬起头来。
“说好了的……”阮葵扇跨过灯笼堆,拿起让柳青骊托管的一件件东西,“好好过节,交易的事情,开市再说。”
“你也就是看我好欺负,”柳青骊嘟囔着,“听易朗和林正青谈话,你怎么不和阿久保密?”
“那不一样。”阮葵扇看向卢竹久,“是吧?……易朗呢?”
“他晚点再来。”
卢竹久说得风轻云淡,阮葵扇更着急了。她把手里的东西又放回地上,诧异地问:“方才在经理堂,你那么在乎,那么着急,就由着他晚一点来?”
“他怕人多,”卢竹久叹了口气,“说实在的,现在人多的,我也有点烦,太吵太闹了,仿佛卢家集的大集。”
“那灯谜呢?你不怕别人先猜出来啊。”
“葵葵阿姐,”卢竹久噘着嘴,“我来的路上,前后左右看过了,我的灯笼我自己都没找到。再说了,人那么多,挤到边上找灯笼,也不容易。”
“就是,”柳青骊附和道,“猜灯谜呀,随缘才是。”
“之前要出谜题的时候,你可是很上心啊。”阮葵扇又开始收拾东西,带着她们赶往下一个摊子,“我们不让你出和灵泉基金的灯谜,你倒是全然不在乎了。”
“葵葵阿姐……”卢竹久赶忙劝着,“其实我方才是想让他赶紧来的,我们那天见面是约好一起来的……可是……”
卢竹久解释过之前两次说错话的事,阮葵扇听得入迷,柳青骊却坠入雾里。
柳青骊对此没有兴趣,要替阮葵扇去排队。他伸手要钱,阮葵扇却说兜里空了。
她之前只做洒扫,当然买不了所有的东西。柳青骊没办法,只好让阮葵扇先欠着。哪怕是当她以后也不还了,他也要去远处的地方排队,只要不听她们无聊的谈话。
柳青骊刚走不远,卢竹久叫住他,想把自己的那份付了,但柳青骊拒绝了。
“难得赏灯,给你们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柳青骊急匆匆回头说道,“没有你们,我还进不了交易堂呢,应该的,应该的。”
他后面声音渐渐小了。
阮葵扇笑他肯定舍不得这点钱,在那里自我安慰。卢竹久决定下一个摊子她来请客,但阮葵扇让她把零用留到易朗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