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葵阿姐,这是何意?”卢竹久伸手按住自己的荷包,“布币我也有一些,别的地方用不上,何须客气呢……”
“阿久,糊涂了呀。”阮葵扇眯着眼睛看着她,“哪里是钱的问题,我是说等易朗来了再说……最近,你怎么了?提到易朗,就怪怪的……”
“有吗?”卢竹久学起阮葵扇的表情,打量起她来,“还不是你们说的,总以为易朗开市后要害我……哎呀,不提开市,赏灯节就该好好赏灯啦。”
“明里暗里,怨上我了是吗?”阮葵扇扭过头去,悄悄斜着眼继续观察卢竹久,“不让你提灵泉基金,怎么连和易朗大大方方相处都做不得了?”
“有吗?”卢竹久的这句反问,声音比方才更轻更浅。
阮葵扇确定她没底气:“我可都看见了。你以前做事,可没有现在这么犹犹豫豫……”
卢竹久深吸一口气。既然阮葵扇问起来,她也不好瞒着。
易朗愿意帮卢竹久解决元圆鼎虚假膨胀出来的修为,卢竹久有些意外。易朗能看出来她在担忧什么,但是卢竹久却不明白易朗的苦恼。
她总以为和易朗接触那么久,至少从卢家集再到春津,也能看出来易朗的习惯和兴趣,即使她想再多了解易朗的过去,却是一片空白。
“不敢问呀。”阮葵扇从她弯弯绕绕的话里总结出来,“你呀,被外物影响太深了。你怕问错话,他就不来赏灯了?”
卢竹久轻轻点头。她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他认识那么多人,而我和灵泉宗的人都处不来……我熟悉的人,就是你们啊,可是我在他认识的人当中……就占那么一点,红豆糕上的一粒豆,那么一丁点而已。”
阮葵扇眼睛一圆。她没想到卢竹久还在乎这个。她之前的行事,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尽管多是道听途说,阮葵扇以为她只是对在乎的人才温和一些。不过,经历了什么,她变得如此担心易朗的身边人呢?
卢竹久支支吾吾,阮葵扇才打探出麦秋这个人的名字。
当时,卢竹久邀请易朗来赏灯,她没现在这般担心,而是那时候说到春津,易朗提了麦秋,她才开始没日没夜苦恼起来。
“听你的意思,你不记得当时的约定,他反而先怀疑麦秋……”阮葵扇帮卢竹久分析道,“他们俩之前肯定有过节,而且……你们约在禁地什么事啊?”
“我都不记得了。”卢竹久一脸茫然,“要去哪个禁地我都不知道。再说,麦秋困在春津地洞许多年,他们怎么会有过节呢?我想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而且……”
“我听明白了,你苦恼的哪里是易朗的过去和他身边的人啊,你在乎的是他和麦秋的关系……”阮葵扇见卢竹久一个劲的摇头,退让一步,“你的灯谜写给易朗的吧?结果写完发现他心里有别人……”
“不要误解我的意思呀,葵葵阿姐。”卢竹久扭捏地晃了一下身子,“我写给易朗师兄没错,那是最近他教会我许多,帮了我很多,是我被卢家集散修追着跑时,生活里唯一的希望,就想茂密森林里的小小花朵对太阳那样……感恩之情。”
阮葵扇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缓了一下,说:“你或许没往那边想,但脸上根本藏不住。”
“崇拜之情。”卢竹久纠正她自己刚才的说法,“我对他是纯净、清透、无暇的崇拜之情。”
“我是来帮你出主意的,”阮葵扇正色道,“你跟我夸他,你不怕我到时候为他做交易呀?……你想不想问他之前的经历和想法到底是什么呀?”
“想!”
阮葵扇听到卢竹久洪亮的回答,捂着嘴偷笑。
她们要去赏灯主街尽头的一个大摊子,那里卖珍宝。柳青骊跟着她们一同前往,困惑不已。布币这么紧缺,根本买不来真的宝贝,都是赝品,何须费功夫呢。
然而,阮葵扇正是要利用这一点。她之前在灵泉宗洒扫的那些年,总被同门挑剔,说这里不干净,那里弄坏了,所以为了修修补补,她对仿造赝品有一些了解。
就是认识几个熟人,有一些门路。
现在盼着摊子上能有阮葵扇想看到的东西,那种需要拿去灵泉宗禁地验货的宝贝,需要经理堂的基金经理来帮忙,但是又看不上卢竹久这样的人……如此一来,一能借机去禁地,二能让阿久在易朗面前装可怜。
她们先行分好工,卢竹久去问价,柳青骊去抬价,阮葵扇推波助澜。
——交易堂平日抬价坐庄的本事,用在赏灯节上。
柳青骊不情不愿,对于他来说,这比讨论元圆鼎修为的处理方法更破坏过年的好心情。
他走在阮葵扇和卢竹久的后面,见她们和长队的人群擦肩而过,直接到了珍宝棚的入口。
阮葵扇三两句话,珍宝棚门口的人点头微笑,卢竹久拿出来荷包的钱交了押金,先行进入珍宝棚。
乖乖排队的人,嚷嚷着他为了进珍宝棚排了快一个时辰了,但是他抓着挡在珍宝棚前面的铁链,听到阮葵扇付了约莫为常人十倍那么多的押金,又开始笑话他傻。
柳青骊脚步跟着卢竹久,但是视线没离开排队的那些人。
他听到珍宝棚外的客人说,珍宝棚的押金会想办法克扣拿走,哪怕是碰了一下毛皮,压了一个能抚平的手指印,也会拿去一半押金。
阮葵扇会做这种傻事吗?
柳青骊立马集中心思,紧紧跟住她。
珍宝棚前面不大,但卢竹久跟着阮葵扇往里走,先是穿过香气袭人的花草帐篷,后是在云雾缭绕的帐篷里差点迷了方向,再接着听着潺潺水声似乎从天上来……卢竹久和柳青骊不由得抬头看着帐篷顶,云雾里似乎有星光闪烁,等她们的视线回到正前方,发现已经到了专给贵客看宝的地方。
“请坐。”卢竹久听见珍宝帐篷里传来女声。
阮葵扇大大方方坐下来,卢竹久四顾一番,没见到人影,也跟着坐好。柳青骊有些害怕,但是杵在原地,更令人生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