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里众多妖怪开始嗔怒蚀魔,做什么不好,居然惹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大人物。
简繁之擦去染红耳鬓的鲜血,随着时间延长,缘线崩裂的速度愈来愈快,他的身体似乎也要随之分崩离析,一触即碎了。
时间不能再拖下去,简繁之一脚踩碎一只蚀魔的胸膛,捂住发疼的左眼,喝道:“交出来。”
那蚀魔呵呵一笑,食指指向一个方向,贴心提醒:“你现在也晚……”
斩缘剑瞬间从蚀魔的口入,把咽部和脑一并捅穿。
剑尖及地,带出一条蜿蜒的血河,伴着铿锵的铁石摩挲声要把妖魔一族全都斩尽。
左腕腕骨彻底断裂,简繁之把斩缘剑换至右手,为数不多的灵力把面前的石壁炸成齑粉,露出里面龌龊不堪的景象。
数百只妖魔围在韦曦薇身下,一边仰望着□□被高高反剪双手吊在悬梁上的她,一边享受着身下衣不蔽体旖旎醉人的无上欢愉。
韦曦薇已把双目紧闭,泪水淋然了她的面颊,粘稠的液体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正要重塑她的肌骨,造出一个可供千秋万代绵延子嗣的“教主”。
简繁之感到他嘴角抽搐着,最终扬起,眼尾却垂下,仿佛他的玉颜永远不会被愠怒扭曲,无情道人终因不辨七情六欲而无偏无私,竟在此时温文尔雅地笑出声来。
那平等地对待众生的无情道啊,当真是对的吗?
简繁之手腕几乎举不起剑,便以口叼咬斩缘剑剑柄,誓要屠尽地宫所有妖物。
他倒真要看看,面对妖道用人命堆砌而成的华殿,就算世殊时异、情随事迁,是否真的没有一块砖石,可供凡人撼动。
他要掀翻地宫的每处廊柱,直至三生殿瓦碎坍塌,要那殿堂之上的雾都,为怀愉教七窍流血、神魂俱灭!
待简繁之回过神时,就已经用最后一丝灵气斩断吊着韦曦薇的锁链,洗濯她被妖重塑的身体,双手高举着迎她入怀,用外裳全她衣冠,还她尊严。
他的怀里很温暖,宽大的肩膀环住自己,似乎那是一片净土。
简繁之破颜微笑,胸膛染血起伏不断,散发着略微病态的癫狂,墨发垂在韦曦薇颈边,在致命的吸引力面前,也让人不言而喻地想起他残忍的剑。
那些被剁成肉酱的妖,应当是见不到这幅盛景了。
韦曦薇的身体回溯到了幼学之年,身高刚及简繁之的腰,她双瞳艳若春秋,此时却眉头紧蹙。
“笑得真恶心。”瓮声瓮气的,似乎在哭泣。
简繁之宽大的外袍在她身上有些松散,她低头把该捆紧的捆紧,后退一步露出纤细匀称的白腿,指着自己同魔族一般猩红的右眼。
“剜了。”
韦曦抟、项脊轩、秦洙则姗姗来迟,先是震惊满地如泥的尸首,再为七窍流血的简繁之而痛定思痛,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反手执剑毫不犹豫剜出韦曦薇被妖气影响的病灶。
这是无可奈何已经发生的事情,没人会发现重叠空间的漏洞,面前这幅惨淡以至于相互扶持的景象,竟看起来莫名有些惺惺相惜。
他们二人伤痕遍体,一个伤身,一个伤心。
韦曦薇惨叫出声捂住右眼,被韦曦抟抱住。
兄长一直低声下气地哄她,似乎温热能从发顶温热幼妹的身体:“没事的…没事……阿兄在,别哭,没事的。”
一旁橘糖接过秦洙则递来的丝帕,为简繁之擦干净脸,有些干涸的血液凝在他的发丝上,怎么也无法变得清洁,仿佛他本就该这般肮脏。
简繁之问橘糖:“你不害怕吗?”
满地都是妖魔的尸体。
橘糖闻言手一抖,反而去摸了摸简繁之的指尖,很冰。
“我不怕。”
那双橘色的眼眸直视过淫邪,为何还能这样纯净呢?
“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而你杀的都是很坏很坏的东西,站在我面前的是你,我才不会感到害怕。而且你做的比谁都厉害啊,是我见过杀了最多坏妖的人。”
傻瓜,你才见过多少个人啊。
简繁之总算明白裴以已为何要让这个孩子跟着他了,怕他误道,给他安排这么一个蛊惑人心的魅妖。
他有些累了,合闭双目,韦曦抟抱着哭累的幼妹行路,项脊轩把简繁之背在背上,秦洙则确保他不会掉下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五个人心思各异,却更加坚定地往方丈前行。
没人告诉简繁之这条路的尽头有什么,但他愿意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