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耐寒收到陈真发来的视频时，刚驱车离开周慧贞的别墅。

方枕书被关在家里出不来，一大早就求助柏耐寒来救他。

“你不把我弄出去，我怎么去找我妈问清楚！”方枕书在电话里抱怨。

柏耐寒捏了捏眉心，没想到方枕书这么没用，连家门都出不去。

他原本是打算找方才渊问问叶嘉然的被换药的事，顺便把方枕书放出来，结果方才渊早一步出门去了医院。

方枕书坐上柏耐寒的车时，还喋喋不休地抱怨：“他们以为把我关起来这事就完了？难不成还能关我一辈子！”

“方枕书，我放你出来不是听你唠叨的。”柏耐寒压着怒火，恨不得靠边停车把人赶下去。

他今天起床后就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没养好，头也晕晕的。

就在这个时候，陈真给他发了条消息。

柏耐寒一开始还以为陈真要拿曝光柏诚的事威胁自己，点开后看清是叶嘉然家，瞬间一脚刹车，差点把方枕书吓死。

“你疯了？这是在高速上！幸好后面没车，不然咱俩都得死这！”

柏耐寒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方枕书声音小下去，眼神往手机上瞟，继而惊讶道：“这、这不是嘉然家？”

柏耐寒把车停在应急车道，开门下车：“你去开车。”

方枕书赶紧跟他交换了位置，柏耐寒咬牙给陈真打电话，被挂断后又给叶嘉然打，竟然直接关机了。

“陈真去骚扰嘉然了？”方枕书小心翼翼观察柏耐寒的脸色，后者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柏耐寒恨不得把手机盯出一个窟窿：“开快点，去嘉然那。”

二人往叶嘉然家里赶时，他正和陈真面对面而坐，听后者讲父母那辈的过往。

周慧贞年轻恢复得快，出了月子后就去KTV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也就是在这遇到了发掘她的经纪人。

因为这张脸实在过于出众，加上周慧贞有演戏的天赋，在钟导的新电影决定启用新人时，她竟然通过层层筛选一路过关斩将获得了女主角。

周慧贞从未做过的梦，竟然成了现实，这让她格外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陈真轻蔑地笑了笑：“她隐瞒了自己有孩子的事实，也从未在人前提过柏诚的存在，把自己伪装成涉世未深的清纯玉女，顺理成章享受着媒体的吹捧。”

为了不阻碍周慧贞的事业，柏诚每天窝在城中村四处漏风的平房里照顾还是婴儿的柏耐寒。

周慧贞虽然也会拿回来一些钱，但还没有因为电影获奖出名的她手头也没有什么积蓄，柏诚只好背着襁褓里的孩子上街卖煎饼。

“那时候我爸妈和柏诚住得近，帮了他不少忙，直到周慧贞拍完那部电影拿到片酬，他们父子俩的生活才有所改善。”

陈真话音未落，手机又响了。他啧了一声，竟然当着叶嘉然的面接通，还开了扩音。

“陈先生，你答应给我的钱怎么还没转过来？”

叶嘉然倏然看向陈真，给他打电话的人竟然是方枕书的亲妈，顾梦。

他们怀疑过顾梦和陈真有关系，没想到陈真竟然毫不顾忌地当着他的面挑破。

既然他不在乎，叶嘉然也直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给我听的。”

电话里骤然安静，数秒后顾梦暴怒的声音响起：“谁在说话？陈真！你耍我是不是？”

“是你自己嘴上没把门说漏了柏诚的事，你以为他们不清楚我们有联系。”

陈真仄声道：“我不喜欢和愚蠢的人合作，钱还是跟周慧贞或者你那个傻儿子去要吧。”

顾梦被气得破口大骂，陈真却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叶嘉然觉得这人简直有病，为了报复周慧贞无所不用其极。

“人死不能复生，凶手也受到了惩罚，难道你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

陈真眼神变得冷漠，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盯着叶嘉然：“你不是也忘不掉吗？他们死在车里的样子。”

叶嘉然屏住呼吸，心里又酸又闷纠成一团。

陈真喝了口水，继续道：“出事的那天晚上，是柏耐寒的一岁生日。”

他爸先去了柏家，小陈真则等妈妈下班后，母子俩才往柏诚家里赶去。

他怀里抱着送给弟弟的布偶兔子，路上还想着等会要喂漂亮的像娃娃一样的弟弟吃点奶油。

然而幸福的生活都在那晚戛然而止。

“我藏在衣柜里，看着柏诚提刀追着我妈出门……我等了好久好久，衣柜里又黑又冷，屋子里静悄悄的，还有股血腥味。”

“直到柏耐寒哭出声，我才壮着胆子出来……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叶嘉然看到陈真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整个人也紧绷起来，看上去有些神经质。

叶嘉然没有接话，这时候有点后悔让陈真进来了。

后者却连看都没看叶嘉然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到处都是血，墙上，地上，马桶上......被塑料布挡着，鲜红鲜红的。”

叶嘉然有点听不下去了，他打断陈真：“够了。”

“听我说完！”

没想到陈真更激动，双目猩红地瞪着叶嘉然：“柏诚这个畜生！竟然把我爸分尸了！”

叶嘉然：“......”

当年他还小，后来只从姐姐口中得知了父母车祸情况的只言片语，根本不清楚柏诚是怎么杀害另外一对夫妻的。

没想到竟然这么血腥恐怖，目睹了命案现场还逃过一劫的陈真难怪会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陈真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情绪，略带遗憾道：“那天晚上我差一点就闷死柏耐寒了，要是警察再晚到些就好了。”

叶嘉然腾地站起来，受不了这个神经病：“如果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些，请你现在就离开我家。”

陈真稳稳当当的坐在沙发上：“你还没听我讲完，柏诚追着我妈出去，把她砍死在荒地里。他明明可以趁着雨夜悄悄逃跑，为什么要冲上公路？”

叶嘉然抿了抿嘴：“他难道不是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

陈真见他说不下去了，露出讥讽的笑：“因为他想寻死，车祸不是什么意外，柏诚根本不在乎这辆汽车里的人会怎么样。”

叶嘉然僵在原地，屋子里静极了，陈真不再开口后甚至能听到叶嘉然急促的呼吸声。

直到意识有些模糊，叶嘉然用力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