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烟挑眉,有意思的倔狗,出门在外还给自己起了个化名。
他一挥手,立刻便有人端来一盏清酒,这是合欢宗有名的丹药“花前引”,是用来寻欢作乐的好物,他掐着沈流尘的下巴,指尖分外用力,似乎要捏碎这张面皮。
沈流尘料到这玩意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躲闪起来,清酒撒了一身,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淌,水珠落在他白里透粉的皮肤上,在屋中烛影的映衬下闪着莹光。
眼下沈流尘法力尽失,终究抵不过身侧的两个侍卫,被凌寒烟逼着吞下花前引,灌了满满一肚子酒水。
魔头把玉盏随意的往地上一摔,抬手拍了拍沈流尘的侧脸,鼻尖贴在他的鬓角,呼出的热气打在对方耳廓,说出来的话却叫沈流尘入坠寒潭,
“到是和他有几分像,以后就唤你阿陈如何。”
阿陈,一个化名。
阿尘,一个昵称。
过于亲密的称呼,裹着甜腻的奶香从凌寒烟的嘴里喊出来,令沈流尘瞠目,他心中顿痛,不知道再疼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在惧什么。只觉得这两个字沾染了太多血雨,可是明明在宗门中亲近之人都会喊他阿尘,怎么凌寒烟一喊,就让他分外惶恐呢。
尤其是眼前的场景,沈流尘笃定凌寒烟对自己没有半分情真意切,那他究竟在通过自己的脸看谁,他和谁长得相似,又是谁的替身?
不知什么时候凌寒烟屏退了众人,屋中的茶几上摆着一款小巧玲珑的博山炉,那里面点着一支塔香,白色的香烟裹着甜甜的浓郁的奶气,在这间客房中飘荡,让人闻之欲醉,这便是合欢宗的另一款寻欢之物——“月下逢”。
“阿尘,你不喜欢么?”
凌寒烟的声音飘飘然的落在了他耳畔,手也攀上来,环住了他的脖子,沈流尘听不得这两个字,耳尖和脸颊一起泛红,立刻垂下眼眸,不看抬头。
但有些地方却无声抬头。
沈流尘如何不喜欢,思念了那么久的情人,眼下就在对面,不再伪装成一身正气,而是彻头彻尾暴露了原本的面容。
那是心狠手辣的魔修,是元洲幽冥的太子。
亦是他苦苦单恋的师弟。
沈流尘觉得自己不争气,真是色令智昏,只要凌寒烟开口说一句话,摆摆手,他就心甘情愿的扑上去,成了对方的狗。
明明,明明,他不应该这样自甘堕落,可他控制不住。
“阿尘,到我身边来。”
魔修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和诱导,勾着沈流尘的魂。他浑浑噩噩的上前,爬入了那红色帷幔,似要沉入一场绯色的云雾之中。
沈流尘突然痛恨这种被支配的感觉,他不想过去,却又不受控制。他扑上去,真想问问凌寒烟为什么当初在宗门要对自己这样,为什么故意对他好,又为什么用过后弃如敝履,不吭不响消失十年。
还想问问这魔头,究竟有没有心,
凭什么要招惹自己,又凭什么敢一走了之。
思念和渴求在他胸腔中肆虐,他的双眸裹上一层超越理智的疯狂,将胆怯的爱慕化成汹涌的烈火。
在流水中横冲直撞,变得暴力而野蛮,撕碎了他自己内心深处的傲慢,今夜他成为了另一个贪心狂妄之徒。变成疯狂而卑劣的禽兽,不停地撕咬嘴边的猎物,带着浓烈的恨意和持久的相思。
沈流尘如今有些不清醒,凌寒烟折磨他,那他为何不能反过来折磨对方。
今天这炉鼎他当定了,他偏要尝尝凌寒烟的滋味。眼下酒和烟一同起了作用,叫他神志不清。
他分不清身在何处,也不知今夕何夕,只晓得一切都乱套了。
卖力之余,他小声低语,抵着凌寒烟不眠不休地追问一句:“我和谁像?到底和谁长得像?”
回答他的只有一句又一句的阿陈,阿尘。
天一楼的客房,尤其是四楼的朝金阙,一向装潢用度是最好的。这卧榻倒是足够精致奢华,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正面绦环板雕刻着镂空凤凰牡丹,帐顶刻了一幅百子闹春,红色罗帐随之摇晃,遮住了眼前花前月下的良辰美景。
花前引醉月下逢,梁上燕语话春风。
合欢宗三款闻名九州的佳品,花前引、月下逢和梁上燕,都将在朝金阙的拔步床上得到日日欢求。
因果循环,精心策划,才偷来这片刻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