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烟醒来的时候,沈流尘还睡着。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哪哪都酸,尤其是那处,一动就疼。
更别提满身的青红痕迹,星星点点犹如银河,锁骨和胸口还落下几枚半月的牙龈,隐隐向外渗着血。入目所及,皆是慌乱又凶狠的情意。
凌寒烟心中暗骂这榆木脑袋的剑修不知节制,莫不真是属狗的恶犬,下嘴时丝毫不犹豫,咬得他吃痛。
当时确实又痛又爽,畅快极了。
可眼下是处处都不舒服。
他偏头看着昏睡的沈流尘,心中有些闷气,抬腿便踹了一脚,完全忘了是自己自作自受,几种药物一起用别说是金丹期的修士了,放倒一头元婴级的灵犀牛都绰绰有余,真是活该凌寒烟躺着受罪。
他盯着拔步床上的浮雕出神,百子嬉春,好一个多子多福的寓意。
他心中却不领这份祝福,只是觉得荒谬,骤然想起前世他同沈流尘厮混的种种。
起初,他们便是在京都的雨幕中相遇,仍旧是在朝金阙的客房。当初凌寒烟也花了不少灵石拍下这个雷灵根的炉鼎,不过却并没有在京都逗留,隔日便将人带回了幽冥。
沈流尘照例是那副宁死不屈的倔强模样,被关在水牢里日日动刑也不肯求饶。
凌寒烟喜欢看犟种,于是便打得更凶。
虽然是当作炉鼎买下,但一靠近沈流尘,这恶犬便不知好歹的一通拳打脚踢。凌寒烟命人挑了他的经脉,捆在架子上,强硬地露出那人下身,以为这番必定能拿下这不听话的奴隶。却不料沈流尘和他玩混的,一口咬在脖子上,龇牙咧嘴,凶神恶煞,一双眼睛也瞪得吓人。
于是就被凌寒烟敲碎了牙齿,挖了双眼,丢在北阴殿的地宫里自生自灭,而太子殿下也彻底失去采补这只恶犬的兴致
但偏偏,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前世白桃并未养在凌寒烟膝下,白溪也已是狐王不得擅离青丘。他们自幼相识,年少情分还在,可多年未见,竟不知白溪与明宸厮混到一起,有了两个幼崽。再相见,却已是白溪自断一尾,分身抱着幼狐的尸身闯入北阴殿,身上伤痕累累,修为大减。
凌寒烟看火狐狸可怜,便答应了替白溪给幼子报仇雪恨,交易是狐族从此以北阴殿马首是瞻,白溪便成为他麾下的一员猛将,随他一起讨伐道门。
白桃身死是因为误闯灵州云雾山的巫祝部落,被祭司巫女误杀。凌寒烟化成白溪的模样,背着荡古琴杀入云雾山,屠灭巫族不成,反倒中了蛊毒。
那蛊本是针对火狐狸特意设的九阴极寒之物,饶是凌寒烟的冰灵根也奈何不了。他返回幽冥请了几个信得过的毒修问诊,纷纷得出同一个解毒之法,只能用纯阳精\元泻之。
阴阳调和,方可缓解。
凌寒烟这才想起来被他关在地宫里的沈流尘。
可笑至极,荒唐至极,坊市最乏味的话本都比不得现在他所面临的庸俗桥段。
简直是俗不可耐,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凌寒烟心里怒骂,想他幽冥堂堂太子,如今竟然要纡尊降贵,伏低做小,在那可恶的道门弟子身下承欢。
还不如让他毒发身亡,一命呜呼呢。
他誓死不从,绝对不要!
于是第二日沈流尘便被喂了花前引,送上了太子的寝宫。
凌寒烟点完月下逢的塔烟,眼睛一闭,一咬牙,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被折磨的清瘦无比的剑修,当时他内心没什么负担,全当是被一头瞎眼恶犬啃了一夜。
只可惜,巫祝的蛊毒哪是一次便能破的?
沈流尘被囚多日,身子亏损得很,凌寒烟寻来合欢宗名为“梁上燕”的补品,好吃好喝给人供着,还得助他修炼填补破损的金丹,更得防着这小子在行房事的时候暗下杀手。
两个人是不情不愿的在榻上行事,彼此提防,恨不得做着做着打起来。
日子久了,在解毒时倒配合得极为“琴瑟和鸣”,看起来确实是一对恩爱的燕侣莺俦。
沈流尘被放出来后也是学乖了,白日里温言蜜语地哄着太子殿下,夜里更是缠绵悱恻的伺候主人,简直判若两人,什么玩具、手段、姿势都怪怪的听从太子训诫。饶是再心狠手辣的魔头也被他这副模样骗了去
凌寒烟当时觉得就算把沈流尘囚在北阴殿做他一辈子的chuang\奴也未尝不可,但剑修是会卧薪尝胆的,暗中潜藏多年恢复修为,演上一出瞒天过海金蝉脱壳,像只滑腻腻的泥鳅,一溜烟就给跑了。
要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凌寒烟第一反应是有趣,看惯了恶犬装乖,没想到有朝一日沈流尘又开始龇牙咧嘴变成了最开始那副宁死不从贞节烈夫的模样,这让凌寒烟再一次燃起烈火,势必要抓回他的狗,狠狠骑上百次千次。
真是作孽,再见面之时,沈流尘竟是天衍宗玉树临风的大师兄,甚至已经修炼到元婴了。凌寒烟遥遥望一眼,便回想起那人伏跪在他脚边的日子。
看来还是当日锁链拴的不够牢靠啊。
所以这一世凌寒烟有了前车之鉴,当即就给昏睡的沈流尘套上了一个狗链。
他动了动手指,轻轻一拽,沈流尘就被勒醒。
修为尽失的剑修,悠悠转醒,入目便是红色罗帐。他第一次清醒的通人事,自然记得昨夜是如何疯狂,一时之间愁肠百结,他既激动于和凌寒烟的夜夜笙歌,又落寞于对方看起来早已是身经百战十分擅长。沈流尘觉得自己生晚了,凌寒烟与别人共赴巫山的次数定然不少,更何况还有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白月光在,自己沦为他人的替身,终究得不到魔修的真心。
“醒了没有?醒了就爬过来伺候本座。”
凌寒烟手指一抬,沈流尘脖子上就浮现出一圈红线,平日里看不出来,只有驱使魔气时才会显现,如今凌寒烟勾着指头,那红线便牢牢拴住了沈流尘,拽着他起身。
沈流尘跪在被褥上,内心挣扎,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正经宗门的大弟子,如何在这里被一个魔修凌辱玩弄,半晌后他心一横,左右没人能看见,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沈流尘,眼下做狗便做狗吧,正好还能探一探这可恶的魔头到底对谁情根深种。
他爬到凌寒烟身侧,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殿下。”
凌寒烟玩着缠在指尖的魔气,不轻不重地锁紧了沈流尘脖子上的红圈,一双凤眸变得狠厉,“你知道本座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