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长秋宫里,蔡尚宫神色慌张地跑向皇后身旁,小心翼翼看向皇后的,缓缓开口道:“娘娘,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本宫和太子不都还好好的吗?”皇后嗤笑一声,左手把玩着数颗黑棋,右手捏着一颗白棋,只专心琢磨着眼前的棋局,头也不抬。
皇后不屑道:“禁足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先前不就有过一次吗?后来陛下不还是看在父亲、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放本宫出来了吗?”
“你是自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怎的今日这般不稳重?”皇后调侃几声,依旧忙着和自己对弈。
“你快来帮我看看,我这颗白棋要落到哪里好呢?”
自皇后被禁足起,后宫之事全权交由贵妃打理,皇后也便不再过问宫里的事。因此,中秋宫宴上发生的事,她一概不知。
蔡尚宫哭丧着脸道:“娘娘,昨日中秋宫宴,陛下在太子殿下的东宫发现了巫蛊所用的人偶,陛下大怒,封禁东宫,如今……朝臣们又纷纷上奏要求处置太子殿下!”
“娘娘,快想想办法救救太子殿下吧!”
“什么?”皇后听闻太子刘牧入狱,一晃神,手中的白棋啪地一声落在黑棋中间。
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问道:“巫蛊?这怎么可能!以太子的人品,怎么会做出巫蛊这样的事情呢?”
皇后不可置信地摇着脑袋,但已方寸大乱,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太子已立二十余年,如今又已监国数年,断没有理由要诅咒陛下!”
皇后当即变了脸,扭头死死盯着蔡尚宫,厉声喝道:“这些谣言都是谁传出来的!”
如今有这样的谣言传出来,对太子实属不利。
定是那贵妃与秦王!
他们可一直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储君的位置,中秋宫宴又是贵妃筹办的,定是他们!
自秦王刘茂回京后,京里就一直不太平。如今竟又策划出这么一出来诬陷太子!
“本宫要去见陛下,让陛下为太子做主!”
皇后猛地站起身,提起裙摆便要闯到福宁殿。此时皇后已顾不得和皇帝之间的过节,也顾不上自己颖州蔡氏的风骨。
她现在想的,只有护住太子,只是想护住太子而已。
“娘娘!”
蔡尚宫拦住愤然的皇后,对上皇后质疑不解的眼神,无奈地垂下头,言语戚戚道:“昨夜,陛下、长公主、还有皇室宗亲们,都亲眼看见了东宫的那人偶……”
“今日丑时,更是在东宫太子寝殿外挖出了个人偶。”
“寅时三刻,东宫一干人等已被关押起来。”
“太子所行巫蛊一事,只怕已是板上钉钉了。”
蔡尚宫将吴善辅交代给她的话如实转述皇后,眼中含着泪,言辞恳切道:“娘娘,吴公公说,陛下被那些臣子们的折子气晕了,至今未醒,这才找到奴婢,看看娘娘这里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救下太子殿下。”
东宫……太子……巫蛊……人偶……
……关押……
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呢?
皇后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无力地闭上颤抖的双眼。
她原以为,她与陛下只是一时之气,毕竟她背后可是颖州蔡氏,她又有太子傍身。
待到中秋过后,陛下便会解了她的禁足,到时,她依旧还是一国之母。
可谁曾想到……谁曾想太子竟被卷入了巫蛊案中!如今还入了狱!
皇后双眼无神,浑身精力与气血仿佛被抽干了,颓然地倚靠着榻,瘫坐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喃喃念着:“巫蛊……巫蛊……”
“娘娘,昔日戾太子曾被卷入巫蛊之祸中,后又……”蔡尚宫越说越小声,头也越垂越低。
皇后日日以卫皇后为榜样,处处效仿卫皇后。太子入狱,蔡尚宫作为皇后的身边人,自然也想到了当年那桩巫蛊冤案。虽她同皇后一般心急如焚,但又怕给皇后出馊主意,故而不敢再多言。
“呵!”皇后自然也想到了那桩巫蛊冤案,不由得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陛下要效仿武帝,意欲杀子而改立他人。”
“可本宫不是卫皇后!陛下也不是武帝!且兄长族人俱在,我颖州一族还是望族,容不得陛下这般胡来!”
皇后下定决心,扭头问向蔡尚宫:“看守长秋宫的侍卫什么时候最是松懈?”
蔡尚宫心中疑虑,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回道:“娘娘,侍卫每隔一个半时辰轮换一次,每逢轮换交班之际,便是看守最松懈之时。”
皇后思定,转身去了内殿,换上了宫人服饰,取出印玺。
蔡尚宫见状惶恐不已,忙拦住皇后:“娘娘,你这是……”
“陛下不仁,就休怪我不义。若我今日不起兵,日后岂不也会像当年卫后那般自缢而亡?那我的牧儿呢?”
“那是我怀胎七个月早产生下的孩子,他从小就那么乖,那么用功,读书作业从未有过一日的偷懒,也从未有过一次的忤逆他的父皇……自他监国揽政那日起,他哪一天不是兢兢业业、爱民如子?”
皇后一想起太子刘牧,眼泪便忍不住地涌出来,泣不成声,颇为怨道:“巫蛊之事尚未查清,陛下便将牧儿下狱,心未免太狠了。有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帝王,朝中诸臣岂不要人人惶恐?天下百姓又如何能安居乐业?”
“娘娘,这可是……可是谋反啊!”蔡尚宫满脸惊恐地看向皇后,扶着皇后的双臂,缓缓跪在皇后脚边,拦着皇后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