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道帝啪得一声,把手串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手串珠子崩得四分五裂,有几颗崩到了刘赞脚下。
刘赞听到声响,吓得啪得一声跪在地上,忙从袖中掏出另一份奏折,跪着向前几步至承道帝面前,将奏折呈上,语气哆嗦道:“还有一路沿途官员的一些孝敬打点,共计二十万两白银。”
承道帝没有接过奏折,乜视着刘赞,冷哼一声。他这个儿子去永州前特意绕去了颖州、漳州两地,颖州、漳州两地较为富庶,以小六雁过拔毛的性格,区区二十万两怎么入得了他的眼?
不过承道帝见刘赞不肯多拿,想到了先前小五说的要给永州将士们多送些粮草,不如就让小六用这些钱去办,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很是妥当。
于是承道帝收下六皇子的奏折,笑着安排道:“刚刚小五说的,你去办吧。”
刘赞目瞪口呆地抬头看向承道帝,不可思议道:“啊?”
承道帝见刘赞吃惊的样子,随即又补了一句,道:“你不许哭穷,朕知道你有。先退下吧”
“是,那儿臣先告退了。”刘赞哭丧着脸,只得无奈接下了,他原本还想着借着这个再敲父皇一笔呢!没想到竟要从他的私库里面掏,为父皇办事,还得倒贴钱,他现在真是欲哭无泪。
刘赞拜别承道帝,退出了福宁殿。
“母妃母妃!”刘宁迫不及待地飞奔到贵妃宫中,坐到贵妃身边,抱住贵妃娇嗔道:“我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母妃有没有想我啊!”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天,我睡得特别香,一听到你回来啊——”贵妃捂着头佯装头疼,摇头笑道:“哎呦呦,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贵妃说罢,便和刘宁笑作一团。
贵妃怜爱地捏了捏刘宁的脸,笑这问道:“你个淘气的,出去这么多天,一封信也不给我写。都在忙什么呢?”
“母妃,我出去一趟,才知道书中写的‘大漠孤烟直’是何景象。”刘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贵妃,给她描述起了边关的景象,觉得不虚此行。
贵妃看着面前的活泼五皇女,不由得想到远在大胡做质子的四皇子,若四皇子在她近前和五皇女一起抚育长大,想来现如今也会和五皇女一样活泼可爱。
刘宁见贵妃神色戚戚,轻声安慰道:“母妃放心,我已见过哥哥了。”
贵妃轻叹一声,道:“小五,你可一定要记得你哥哥。他是为了我们国家才被换的大胡去当质子的。”
刘宁道:“母妃,我都记得呢。”
自刘宁八岁后,贵妃一想到远赴大胡做质子的四皇子刘茂后,便忍不住向刘宁提及当年的事,如今刘宁对于当年之事早已烂熟于心。
“当年晋国公战败,永州边防失守,大胡军队南下直奔京师,大江朝危在旦夕,父皇派人与大胡谈判。大胡人要求派哥哥北上去做质子,父皇虽于心不忍,但为了天下苍生,还是让哥哥远赴大胡做了质子,是哥哥救我们大江于水火。”
一说起在大胡当质子的四皇子刘茂,贵妃不禁越说越伤心,忍不住淌出几滴热泪来。
刘宁见状面露忧色,轻轻擦去贵妃脸上的泪珠,轻声安抚道:“母妃,不要再伤心了,不然哥哥在大胡也会不安的。”
贵妃吸了吸鼻子,拍着刘宁的手,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刘宁见贵妃情绪平复,问出了她心中所想:“不过母妃,我随着六弟游历数州,有一点不懂。”
刘宁面露疑惑,道:“永州、漳州、颖州被晋国公治理的很好,每每途经一处,便会听到当地百姓交口称赞。可为何当年那一战却败得那么惨,以至于到了哥哥去做质子这一步?”
贵妃看着面前的女儿,欣慰笑道:“小五出去游历一趟,懂得去看问题的本质了。”
随即贵妃看向远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道:“晋国公驻守边防数十载,永州边境与大胡一直相安无事,可为何就在你们兄妹二人刚过完八岁生辰那年,晋国公就那一仗吃了败绩呢?”
当年贵妃与皇后同时入宫为妃,又同时有孕,承道帝允诺谁先诞下皇子便立谁为后。不料皇后在去贵妃的宫殿途中,因路面湿滑步撵不稳,不慎从步撵上摔落,继而早产,也算是因祸得福,皇后先诞下了皇子刘牧,因此被册立为后,生的皇子也就成了太子。
贵妃虽心中不忿,但木已成舟,已别无他法,只得认命。
不过四皇子刘茂天资聪颖,三岁启蒙,五岁背诗习字,八岁便能与朝中名士对答如流,谁人不称赞一声四皇子聪慧,颇有当年承道帝影子。
可反观当朝太子,与四皇子同岁,却比四皇子晚一年开蒙,对诗书的理解也远不如四皇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承道帝喜欢四皇子要多过太子。
那晋国公是皇后的胞兄,担心承道帝有易储的心思,又怎么会允许四皇子的风头压过太子?
刘宁想着母妃先前说的那些与皇后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可置信地低声道:“是……是晋国公和皇后……是他们谋划的……”
贵妃冷哼一声,道:“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娘娘——娘娘——”贵妃的近侍一路小跑喊道,打断了刘宁与贵妃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