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日,陶灵再来,便与禇良抱怨:“我的大师兄都悄悄告诉我了,你定是心有郁结不得纾解,否则冻一点不会病着的。”
禇良的气色好了许多,也早都好了,只是穆阳传了话,不准她乱跑。她道:“陶太医,烦请别告诉殿下。”
“你有什么心事?”陶灵拉过她的手腕把脉,挑眉问着。
禇良犹豫片刻,低声道:“我不想说。”
“也罢,我不问,但也答应你了。”陶灵对这个年轻的长史很有好感,松开了手叮嘱她:“少思虑少忧郁,方是长年之法。即便你得了官,天塌下来也是六殿下先挡着。她为人很好,你去求一求,她不会为难你。”
“多谢,我记下了。”禇良应承着,又道:“殿下是很好的。”
“那你还愁苦个什么?”陶灵站起身,去留了调理的方子,又叮嘱着在食物里略加些黄芪一类。
清涟还想请她去见穆阳,陶灵只道:“放心吧,小褚长史的病来得急却不要命,这个冬日略注意些,只会更好。宫中传了贵妃口谕,我还得去趟康王府,就不过去了。告辞。”
禇良修养的这几日,穆阳没过来,待她彻底好了,才知道穆阳被宣入宫中,一直没回来。
杨繁见她露出忧虑,笑道:“没什么,只是陪着皇上,长史不必担忧,再几日也该回来了。”
至日将到,皇帝早早吩咐下去,今岁赵王主祭。是以礼部忙碌,可见一斑。
“越大越是古灵精怪,借着朕的地盘,和诚璋胡闹。”皇帝忙完公事,来到偏殿,偏偏看到的,是穆阳与赵诚璋面对而坐,正在对弈,啐了后观棋,不由起了瘾,便把穆阳推搡开来,自己接了下来。
赵诚璋本都要输了,见皇帝上场,不由大震,提着鼓劲厮杀,果然扭转败局,赢了个痛快。
“父皇真是的,我都要赢了。”穆阳料到这般结局,撒开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道:“聒噪这些日子,事也都说完了,女儿告退,回家去了。”
穆阳果然行了礼,提起衣摆出宫去了。皇帝撂下棋子,叹道:“小六这样,朕是欣慰的。”
“古灵精怪,知道义父惯着,连我都被算了进来。”赵诚璋规规矩矩坐着,静待后文。
皇帝顿了半晌,道:“朕想好了,便赐名鱼渊。”
赵诚璋在心中暗自咂摸,体会出了皇帝的深意,低声道:“孟春和是个仁善之辈,鱼渊在她手里,如义父所愿。”
“好,借你吉言。”皇帝忽而抬眼,道:“朕的棋是阿清教的,你们也都是,为何只有朕学不明白?”
赵诚璋讶然,这个经年的秘密,她不想戳破,而是顾左右而言他:“义父,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孩子们都走了,皇帝摆弄着棋子,忽然想明白,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都默契地不说。她的皇后,自然是从开始就没怎么用过心教他下棋了。
穆阳回到府中,从清沐口中得知,禇良寻她不见,杨繁告诉她自己近来住在宫中,才悻悻回去。
“殿下,何苦呢?”清沐看在眼里,低声劝着。
“这才哪跟哪?”穆阳笑了笑,也没去长史院找人,回到了寝殿,低声道:“清沐,我累了不想走动,着人送热水来泡泡。”
“是。”清沐不敢多说什么,留下穆阳一人静静躺着,自己守在外头,着人去抬水。
这一日,项承又一次来到康王府,康王陪坐了小半个时辰,便得了信,得出一趟门。他笑了笑,道:“留下与永嘉用了晚膳再回。”
康王留出的机会,这一次永嘉终于赴约,将项承请入中庭的花厅,才披着斗篷捧着手炉过来。
一见之下,项承起身行了自小的礼,低声道:“长姐。”
“和之。”永嘉叹息,屏退了侍女,上前扶着他,将手炉塞过去,道:“长安冷,怎么穿得这般单薄?”
“脱下来了,挂在别处。”项承语调凝噎,待彼此都坐下了,才道:“可算能与长姐这般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