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你知道得多一点。
像一座沉寂百年的梵钟,终于有人登上钟楼,推动钟椎,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发出绵长的声响。
左弈放开赵瑧言,往旁边挪了一步,和赵瑧言拉开了距离,说:“这件事你别说出去。”
赵瑧言问:“是韩洋的事,还是你看过明晞那些画的事?”
左弈卡着赵瑧言的脖子推到墙边,低声警告:“都不可以!”
走廊上寂静无垠,穿堂风过,把头发吹得飞扬,秋分已至,夏夜里湿黏的感觉已经被秋风吹散。
办公室里传出拉开凳子的声音,左弈飞快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有人影晃动,赶紧拉着赵瑧言进了教室。
到了座位一看,原来是1班的班主任从他们教室前经过。
虚惊一场之后,左弈吁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宪哥,好不容易能回教室上晚自习,我不想再出去。”
隔了一个过道,卓微问他们:“你们去哪儿了?”
赵瑧言转头说:“你别管。”
卓微:“……”
他愣在原地,赵瑧言什么时候学会呛人了。
左弈用试卷挡着半张脸笑起来:“是啊,你别管。”
赵瑧言无奈地看着他,一口扣住他的肩膀,让他别笑了:“英语试卷写完了。”
“没。”左弈立刻收住了笑容,把手里的试卷摊平在桌面上,“我现在写,别捏我肩膀,疼。”
赵瑧言立刻放开手,他都没用力。
高三的学生很容易被学习拉回注意力,何宪知的话兴许起了作用,晚自习的课间,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再讨论韩洋的事情。
晚上放学,左弈在便利店买了两份关东煮,给了一份给赵瑧言。
左弈最近买东西都是双份的,一份他是自己的,另一份是赵瑧言的。赵瑧言拒绝了几次:“你不用总帮我买。”
“我高兴,赏你的。看在你每天陪我回家的份儿上。”
赵瑧言想,难道不是因为顺路?到底谁陪谁。
李柯嘉从学校里出来,顺了他俩一人一串丸子:“我走了,拜拜。”
他转身时差点撞到一个学生家长,对方不悦道:“这个同学,小心一点,你那么大个撞到人不好。”
道歉的话到嘴边里,李柯嘉突然咽回去。
“妈,你怎么来了?”
校门口的三人转头一看,声音来自一个熟人。
周旭尧走过来,狐疑地看着他们。
自从开学典礼的事情说清楚之后,周旭尧见了左弈他们都会象征性打个招呼,没想到他妈妈来接他,就碰到这三个人。
周妈妈指着三人问:“这是你同学?”
周旭尧点了点头。
李柯嘉说:“阿姨,我近视晚上看不清路,您别见怪。”
周妈妈没跟他计较,说没关系。周旭尧拉着他妈妈跟三人道了别。
李柯嘉扫了一眼周围,好奇道:“今天怎么多了这么多家长?”
大概全市的家长这会儿都得关心自己孩子的身心健康。连左尚东都破天荒地给左弈发信息关心他的近况。左弈最近过得舒坦,早上起来就有早餐,晚上回家还有宵夜水果。
李柯嘉上了自家的车,也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他爸开车来接他,突然受宠若惊。
剩下的两个人捧着关东煮,跟这里的情形格格不入。
左弈说:“走吧,我们两个没人接的可怜孩子,只能自己回家了。”
远离了学校,路边的门面只有零星几家还开着,道路两旁树上的知了也安静了下来,偶尔有车开过,油门的轰鸣快速接近,又快速远离。
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拉长又缩短,不断循环往复。
赵瑧言两个空了的纸碗摞在一起,扔进垃圾桶,小跑着回到左弈身边。
左弈一路都没说话,这时突然开口:“你说到底为什么?”
路灯下,他的眼睛透亮,像一池清水映月。
“这是他的选择,也已经成为定局。”赵瑧言作为旁观者,只能这样安慰他。“别再想了,还要考试。”
左弈点了点头。
此后左弈都没再说话,低头划拉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赵瑧言只能暂时充当他的眼睛,左手拉着左弈的背包带,以防他不看路直接撞到树上。
感觉到身边的人停下脚步,左弈抬头发现,他不知不觉跟着赵瑧言进了无名巷。
赵瑧言指着这条幽黑的小道:“你确定要往这里走?”
人都已经走到这儿了,左弈不打算回头,他硬着头皮说:“从这里走近嘛。”
他打开手电筒,黑暗的地方顿时亮堂起来,他非常豪气地说:“你上去吧,我回家了。”
“我真的走了。”赵瑧言确认了一遍。
“走吧走吧,拜拜。”左弈抬手撵人,他转身往小巷深处走去。
“我真的走了。”赵瑧言冲他背影喊道。
“赵瑧言你真的很啰嗦。”空旷的巷子里回荡着左弈的声音。
手电筒的亮度足够让他看清脚下的路。
这座城市很多老巷子是用青石板铺的,纵横交错的缝隙里长满了青苔,夜里看像一道道漆黑的裂痕。
手机振动了几下,他按了通话,接起来才发现赵瑧言给他打的视频电话。
手机屏幕里忽然出现赵瑧言的脸,光线很暗,背着光,只能看到他的轮廓。
赵瑧言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