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弈的头像是一个站在光束下的背影，侧着脸。黑白的照片，显得侧脸的轮廓更清晰，虽然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赵瑧言直觉他在笑。

赵瑧言把那张照片发给左弈，又说了一遍：“真挺好看的。”

左弈只当他是说自己的拍照水平不错，收起手机：“你不是要请我吃东西吗？”

步行街两旁的小巷子有各式各样的小吃店。

赵瑧言说：“天热，吃点冰的吧？”

“你请客，你说了算。”左弈倒是无所谓。满头大汗，他想赶紧找个有空调的地方。

他们来到一家甜品店，赵瑧言点了红豆双皮奶、红豆沙汤圆、杂酱苕粉和凉面。

他们坐到了空调边上，面对面坐着，赵瑧言注意到左弈的瞳色也是棕色的，比头发颜色更浅。

店里慢慢热闹起来，餐品上得快，正方形的小桌子已经被食物占满。

“你要双皮奶还是汤圆？”赵瑧言问。

左弈看了他一眼：“其实可以混在一起吃。”

左弈从旁边的消毒碗柜里拿了一只大碗，将两份甜品全部倒在大碗里。

红豆沙带了冰渣子，汤圆是不带心的那种，其实就是一个糯米疙瘩，双皮奶被捣碎了混在其中。

赵瑧言舀了一勺，红豆沙里混着淡淡的奶香，混着汤圆一起吃：“你怎么知道这么吃的？”

左弈也拿着勺子挖了一勺：“有个朋友喜欢这么吃，我试过之后觉得还不错。”

没加性别，“朋友”这个定义很含糊，再结合左弈的长相和在学校里的传言，赵瑧言自动归成了“女朋友”。

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左弈像是没看见一样。每隔一分钟又震动了几下。

赵瑧言提醒他：“你手机响。”

左弈自顾自吃着：“不用管。”

刚说完，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不是消息，是电话。响了快30秒，左弈才不紧不慢地接起来：“再催你就自己写。”

“求你了，明天开学我写不完了。”电话那头的人哭喊着，声音大到坐在对面的赵瑧言都能听见。

左弈问：“你疯哪儿去了？每次都是最后一天补作业。”

李柯嘉嘿嘿笑着：“去澳洲啊，昨天才回来。”

“怪不得半个月不见踪影。”左弈咬了一口汤圆，他喜欢这种软软糯糯的东西，能慢慢嚼着吃。

李柯嘉立刻跟他卖惨：“我应该叫你一起去的，我一个人在国外孤苦伶仃。”

左弈故意逗他：“叔叔阿姨没跟你一起？”

李柯嘉继续卖惨：“我爸说看着我就烦，每天跟我妈出去玩都不带我。我只能在酒店吃完睡，睡起来吃，躺在床上玩游戏，跟在家里有什么区别。”

左弈把那口汤圆吞下去：“你他——”

想起对面还坐了一个人，他立刻改口：“你太不知足了。”

这句话不太像他会说的，李柯嘉也没注意：“哪敢啊。”

李柯嘉听到周围人的说话声，问了一嘴：“你在外头啊？”

左弈说：“嗯，刚从医院回来，在吃东西。”

听到医院两个字，赵瑧言抬眼看过去，和左弈的视线撞在一起。

李柯嘉抱怨道“你不叫我？”

左弈看着从空调里冒出的白气，对电话那头说：“我现在叫你，你来吗？”

“这个天叫我出门，你想谋杀我啊！”李柯嘉激动道。

和李柯嘉瞎扯了几句，左弈挂断电话。打开聊天软件，翻出李柯嘉给他发的试卷，问老板借了笔和纸，旁若无人地写起来。

十几道选择题，左弈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把答案给李柯嘉发过去。

李柯嘉给他发了条语音：“大哥，你也太快了吧。”

左弈拿着手机离耳朵有段距离，才不至于被李柯嘉的嚎叫声震聋。

李柯嘉的微信头像是他养的一只阿拉斯加，名字叫呵呵。照片里的呵呵呆萌呆萌的，有时候左弈会觉得跟他聊天的不是李柯嘉，而是成精了的呵呵。

左弈不再回复，把手机放到一边。

赵瑧言看到纸上ABCD写着的答案，问：“你这就写完了？”

左弈说：“只写完选择题。”

赵瑧言惊讶道：“没到二十分钟！”

面前那碗混在一起的甜品已经被他和赵瑧言瓜分得差不多。最后只剩中间没有融化，连着的地方像一道冰墙蜿蜒着，分出了楚河汉界。

啪——

勺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人同时收回了手。

左弈说：“做选择题有技巧的。”

赵瑧言：“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一样都选C？”

左弈把勺子扔进面前的小碗里：“平时考试你就是这么做选择题的？”

赵瑧言：“要是这样我应该去买彩票了，能提前躺平，不用再想着高考的事。”

现在距离他们高考还有三百多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顿，姑且算是下午茶吧，吃到最后左弈有些犯困。吃饱就困，果然是句真理。

赵瑧言说要去超市，他们就在甜品门口分开。

“明天见。”赵瑧言说。

左弈愣了一下。对，明天他们就是一个班的同学了。

他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