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高三开学。

赵志特地早起给赵瑧言做了早餐。

熬得刚好的白粥，散发着淡淡米香，还有剥好的咸鸭蛋和煎饼。赵瑧言吃完早餐就去学校了。

他家距离三中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过马路时，瞧见校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左弈下了出租车，大步走进学校。

赵瑧言跟在左弈身后，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三中沿着校门进去，主干道的两旁种满了高大的黄葛树，繁茂的枝叶挡住了朝阳。夏天太阳出来得早，树干的影子映在路面上，一道深一道浅，像钢琴键。

学校的广播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不知道是为了彰显学校优雅的气质，还是在帮他们这些还没收心的高三学生催眠。

勤俭楼的告示栏前挤满了学生，上面贴着分班表。左弈略过分班表，只看了一眼教室分布图。高三单独占了一栋楼，学校美名其曰为高三的学生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左弈看到2班教室在六楼，嘴巴里不悦地发出一声“啧”。

旁边的女生偷偷看了他一眼，没敢出声。

等左弈上楼了，女生才跟旁边的人说:“哎，左弈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酷了。还是赵瑧言看着温柔一些。我要是努努力，也分到2班去多好。”

赵瑧言在学校人缘很好，属于老师同学都喜欢的类型，经常有女生借着问问题的机会跟他搭讪，他解答完之后又说这些问题直接找老师解答更好，礼貌又不失分寸。

旁边的人戳了一下那女生，她回头看，其中一个当事人正站在她的身后。

她也不慌张，问道：“赵瑧言，你分在哪个班？”

赵瑧言习惯性地朝人笑了笑：“2班。”

赵瑧言没走几步，刚才的女生又说：“你看，赵瑧言好说话多了。”

接着，女生就听到赵瑧言喊道：“左弈，等我一下。”

“？？？”

她张大嘴巴：“他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赵瑧言个高腿长，一步跨两个台阶，追上左弈后他放慢脚步。

左弈不慌不忙地一步一个阶梯，低头看着手机。

楼道不算宽，有同学从楼上下来，赵瑧言只能放慢脚步跟在左弈身后，他又叫一声左弈。

左弈停下脚步，转身，摘下耳机：“你叫我？”

左弈站在比赵瑧言高的台阶上，赵瑧言抬头。逆着光，面前的人被镀了层光晕，白色的衬衣和身后的阳光融为一体。

赵瑧言笑着说：“叫你好几声了。”

左弈把耳机收进包里：“戴着耳机没听见。”

赵瑧言跨上两个台阶：“走吧，一起上去。”

上课第一天，教室里闹哄哄一片，没有因为重新分班而显得局促。左弈从后门进去，看到几张陌生的面孔，突然停下脚步。

升上高三，换了教室，座位也打乱了。

左弈突然转身，差点和身后的人迎面撞上，好在他反应迅速，后退半步。

瞪着赵瑧言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悦。

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提醒他们，座位表在门口。

左弈又走出教室，从走廊绕去前门。门口贴了张A4纸，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第四组第一桌，而他的同桌——

赵瑧言一直跟在他身后：“我跟你是同桌。”

一进教室，原本还在聊天的同学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这两个人从高二开始，像是每次考试前商量好的，每次考试排名都排在一起，赵瑧言第二，左弈第三，再加上万年不变的第一，前三的名字乃至顺序都没变过，稳定得令人发指。

这下好了，俩人成了同桌，也不知是不是班主任刻意安排。

经过讲台时，左弈朝前排的同学不咸不淡地丢了一句话：“看了两年了还没看够？”

他的声音不大，震慑力却十足，前排听到的同学讪讪地笑着，接着又自顾自聊起来。

左弈的座位靠窗，能看到对面的高一高二的教学楼。

两栋楼中间有个用花圃围起来的小广场。花圃里种着山茶花，十一月开花之后，就是一个巨大的山茶花花圈，现在没到花期，只剩下绿油油的枝叶。

临近早自习打铃，没到教室的同学小跑着上了楼。

左弈站在窗口望了会儿外边，再转回来时见赵瑧言已经把课本摆到了桌子上。

出于对新转来2班不了解情况的同学的友好关怀，他提醒道：“第一节是数学课，不出意外的话会随堂测试。”

赵瑧言拿课本顿了顿：“谢谢同桌提醒。”

左弈：“不客气。”

“早自习的时间到了，还没坐回位置的同学，赶紧坐回去。”

一道声音洪亮，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刚有人想说“哪里——”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