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的人本能地靠拢在一起,呆呆地看着冲上来的人,无法反应。
还是几位早有察觉的伍夫抄起了佩刀,朝劫匪奋力劈去,将他们牢牢护在了身后。
这群人到底是上过战场,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就破开了劫匪的包围。
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无法全方位顾及之下,有漏网之鱼朝商队的人冲了过去。
危急之下,蒹葭来不及多想,随手抄起一把刀,直直砍向了来人。
“啊!”一声痛呼,劫匪捂着手臂连连后退。
其余人看见后,也纷纷回过神来,拿扁担的拿扁担,抄木棍的抄木棍,齐齐砸向涌来的匪徒。
一下又一下,蒹葭不断地挥舞手中的刀,带着铁锈腥味的血溅到了脸上,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时刻,任何的犹豫都是对敌人的仁慈,对自己的残忍。
蒹葭不想死,所以她不敢停歇。
所有人都一样,凭借着一股气,奋力抵挡,即使受伤,也不敢放松。
劫匪的头头见死了这么多兄弟都没能啃下这块硬骨头,为了保存剩下的力量,他只能带队狼狈撤离。
就如同来时一样,他们哗啦啦地走了,留下一地的残骸。
见劫匪的身影消失,蒹葭松下了那股劲,一下瘫软在地。她闻着周身的血腥味,胸中翻涌,几欲作呕。
“李掌柜,你没事吧?”伍夫的领头人叫做壮和,他伸出一手,将蒹葭拉了起来。
“我没事,倒是弟兄们怎么样?”蒹葭借着力站了起来,习惯性地拍了拍衣裙,却没有注意到,这样反而抹了几个血手印上去。
“我这边只有几个弟兄受了些轻伤,无甚大碍。反而是李掌柜这边的人,我刚刚看了一下,有几个伙计的伤势比较重。”
“哪里?”蒹葭闻言,立马转过身去,一下就瞧见了忠叔和梅跃她们扶着几个受伤的伤员。
“怎么样,严不严重?”
“大部分都还好,包扎一下可以撑到去下个镇的医馆。”忠叔一边往伤员的伤口上撒药,一边说道:“只是王六的情况不太好,他被划破了肚皮,肠子都流出来了,恐怕……”
他瞧了眼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人,脸上尽是悲痛。
“壮和兄弟,这里快马加鞭到下一个城镇需要多久?”蒹葭转头问道。
“还需要半个时辰。”
“啧。”得到答案后,蒹葭急躁地抹了把脸。人是她带出来的,总要活着带回去才是对他们家人的交代。
况且王六现在还有气,可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等死,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李掌柜,若你信得过我,我们行伍之人有个土法子,可以让王六兄弟撑到下一个城镇。”见此,壮和站了出来。行军打仗见多了这种伤势,久而久之,军中也形成一些保命的方法。
“壮和兄弟,我们信得过你,快请。”在这种时刻,有方法总比没有方法好,蒹葭立马让出了位置。
壮和走到王六的身边蹲下,从荷包里抽出了一根粗长的针。这针,在阳光下似乎都散发着寒意。
随后,他含了一口羊皮囊里的烈酒,均匀地喷洒于其上,简单地消了下毒。接着,他揪住衣角的线头,扯了一根长线出来,像是绣花一样,穿进了针里。
“拿块布来让他咬着,再找几个人按住他的手脚。”
“好。”蒹葭不敢耽搁,立马拿了块干净的粗布,团成团塞进了王六的嘴里,忠叔和其他没有受伤的人纷纷跪在地上按住了他的手脚。
“我要开始了,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壮和同王六简单地交代了两句,便开始动作。
只见他像是缝破洞的棉衣一样,将王六流出来的肠子塞了回去,再用针线穿过皮肤,将破开的肚子一针一针地缝了起来。
在场的人听着王六闷声嘶哑的痛呼,又看着壮和的动作,无不感到寒颤。
“好了。”漫长又短暂的时间过后,最后一针落下,壮和咬断了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站了起来。
“我们得赶紧离开,此地不安全,而且王六兄弟的伤口太大了,怕发高热,需尽快找到医馆。”
“好好。”
顾不上整顿,蒹葭带着众人将伤员抬上板车后,便挥了挥鞭子,车队极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