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惊讶,低头又多看了几眼。
“这是野猫?倒是不像。”
崔敏笑笑,“的确像是官宦家养的,说不定过段日子,哪个妙龄娘子就要找过来了。”
她闷声笑住,心想她兄长房里有好几个通房小妾,崔彦台又盛名在外,当也有几个红粉佳人,不足为奇。
她并无在意,只是随意笑道:“若是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我也想要一只这样的狸奴。”
崔敏无不可的点头,两人说说笑笑间,玉面狸竟伸出粉爪将她挠了过来,须臾之间便起了几道鲜血淋漓的爪痕。
崔敏急着去寻郎中,出门时被崔彦台见到了,随后他人便走了过来。
她在檐下将将抬眸,便见他挺拔秀颀的身影走到了她身侧。
他微抿着唇瓣,迟疑片刻后便轻轻扣住她手,力度极是温柔,生怕弄疼了她。
“能忍住吗?”
说这话时,他深邃眉弓遮住了烈日,落下了一道淡淡的浅影,更显双眸温润谦谦,是以他之俊面虽是修长疏朗,却因眼眸的水光莹润而变得那样柔和至极。
这并非是她第一次见到崔彦台,却是第一次正眼看他,她才知天底下竟有生的这样英俊的郎君,况且他竟如此温柔有礼,好过她那一堆兄长。
于是,她的喷薄而出的呼吸顷刻之间便乱了,随后她飞快挣开他手,将浅粉小脸埋了下去。
他亦是郎面红透,温柔的致歉之声从耳侧传来。
“我并无旁的意思,只是一时心急。”
她红着脸说无妨,之后崔敏便带着郎中进来了,郎中说是无事,敷了清凉的药草之后又包了一层绷带,随后她便回府了。
自那以后,她时不时会记起崔彦台那双莹润星眸,但也仅限于此而已了。
他早有未婚之妻,又出身名门,不是她一个庶女可以肖想的。
但在这之后便很快出了另一件事。
那日她与敏敏约好去野穹跑马,崔敏从小便会御马,自从将她教会之后便跃跃欲试要与她比试一次。
尽管带了好几个侍卫和婢女,又选了最温顺的小母马给她,但不知怎么母马突然就变得失控发狂,紧接着她被颠簸了出去,缰绳难以握住,正是那千钧一发之际,她身后出现一人轻易便抓住了缰绳。
伴随着他沉稳的御马之声,马停在了白杨树下,她的心亦落了回来,正以为是哪个侍卫,偏头便见那样轩阔的双肩,往上,竟是崔彦台的俊面。
她完全惊住了,刹那连呼吸也是忘了。
此刻,见她吃惊,他轻声笑了笑,“还好吗?”
只见,婆娑光影透过叶缝映照在他俊俏侧脸之上,泛起一片金灿灿的光芒,他鲜红的唇瓣微微上翘。
她莹白小脸恍惚地仰面观他,许久之后,亦是大方笑了。
此刻,他靠她极近,热意从身后胸膛传来,令她心竟惴惴跳了起来,或是看出了她的窘意,很快他便丢了缰绳,飞快下马,眼眸微眯,又笑着朝她伸出了手。
“下来吧。”
她抿唇,羞怯地看了他一眼。
他凝神望着她,又是好脾气地笑住。
“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不再扭捏,随他下马,同他道:“崔郎君,多谢你。”
崔彦台随意地点了点头,抓起一把野草喂给母马,笑道:“这马空着肚子怎么肯跑?你不能太信敏敏那个丫头了。”
她受教般点头,看着他熟稔的喂马动作竟也是那样赏心悦目,春日的风将丛丛的野草堆吹皱,也将她的心彻底地吹乱了。
对于这个英俊、温柔的少年郎君,她是那样深刻的明白,她是再不可能忘了。
自那以后,她便开始默默留心崔彦台的任意一个举动,同年夏初之时,从敏敏那里听说,崔彦台去了琅琊母舅那里,亦见到了他的未婚之妻。
王璇玑竟大胆向他表明心意,盼望他能尽快履行婚约。
听闻此事,她一言不发地回了家,默默伏案泣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决定挥断情丝,由嫡母安排与一个姓冯的举子相看。
这位举子是辰国公的门客之一,虽出身寒门,但得辰国公青眼相看,苏小娘也是见过,道他相貌虽是勉强好在人品端正。
在小娘的劝慰及应许之下,她也就答应了下来。
到了相看那日,她由着嫡母带着去见了冯擎,他见她粉面雪肌又明艳秾丽,眸中惊艳之色显而易见,随后嫡母带人离去,只留了两个婢女在身侧,他沉稳内敛,话虽不多,但待她还算关照。
不过她倒是兴致缺缺,不过是他问一句她便答一句,她不想如此勉强自己,正想回去便将人拒了,回头便见崔彦台在她不远之处默默杵立,似是观了许久。
他何时从青山琅琊回来了?
虽是满腹疑惑,但她也只是抿唇,轻轻笑开,“崔二爷。”
崔彦台这才走了过来,“灵儿,这是何人?不向我介绍吗?”
此话一出,她脊背僵住,霍然抬起水光亮眸。
他竟唤她乳名!
难道他不知,女子的乳名除了族中长辈,便只有夫婿才能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