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沐茫然：“这是……要去哪里？”

将他唤醒的陌生女人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没事吧？”

付子沐被女人“你是不是有病”的关怀视线看得下意识张了张嘴：“我……”

“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你还是留在车上吧。这趟车之后会返程，你回去等我们的消息。”

“我没事，刚刚发了会儿呆，没反应过来。”

这或许是他触发的游戏剧情。

看了看面前的防护服，付子沐又补了一句，“我马上就收拾好。”

女人仔细端详他一番，放下了心，也开始穿戴起防护服。

付子沐学着她的样子往自己身上套，一边转动眼睛在车厢内寻找起来。然而他找了半晌，才看到一个眼熟的影子。

陈好注意过来，付子沐回以一笑。

游戏似乎将他们分散了。

款式老旧的防护服似乎是军用退役下来，不知辗转了多少手才来到他们面前，穿在身上后有些发沉，动作也不免笨重了些许。

付子沐被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这时，他听到刚才那个女人开口对其他人吩咐。

“虽然旧了些，但它可以保护我们不受毒气瘴气影响。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抗体，以防万一，等大家到了那边后，除非必要，千万不要脱下来！”

“是！”

车厢中算上他和陈好一共11人，女人似乎是他们目前的首领，穿戴好防护服的人们一齐向她看来。

“各位，都准备好了吗！”

“我们马上就要跨越边界了，只是和一般的偷渡犯不一样，我们不是进城，而是要出去，我们要离开城市！”

果然是偷渡犯……等等，离开城市？什么意思？

付子沐惊讶地动了动脑袋，或许是动作有些大，惹来周围其他人的注视，他马上安分下来。

一个猜测在他心中缓缓出现，而女人接下来的话直接印证了这一点。

“我们从出生时起，就从未离开过家园，自由之城也好、爱乐之都也罢，又或是真理之邦……我不知道我们接下来究竟会遇到什么。”

防护盔下，女人似乎环视了一周，她的声音响亮中带着坚定。

“我们唯一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将是一个荒芜衰败的无人之地——”

“无人之地”……是指，废都吗？

自从新历执行以来，人类的活动便全部集中在三座城池里，付子沐也没有离开过，他对外面的世界有所耳闻，但那都是从街道上偶尔出现的偷渡者身上得到的只言片语。

政府的管辖将它排除在外，军队也不在那儿驻扎，法律的触角无法延申，商队的贸易也从不在那儿现身——

一个彻彻底底的、被文明遗弃的旧世纪的地盘，废都。

付子沐怔怔地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头盔，难怪要戴这玩意。

也不知道废都里，五花八门的病毒现在更迭到了第几代，有没有养蛊出什么霸王品种。

可是，为什么要去废都？

付子沐竖起耳朵继续听女人说，她带上浓厚的恨意：“那该死的政府！口口声声说只是隔离观察，强行带走我们生病的家人，结果整整三个月不见人影，最后更是彻底成了“失踪人口”！”

她的话引起了人们的共鸣。

“这太荒谬了！”

“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他才七岁呐！”

“真拿我们当傻子耍啊……”

头盔遮住了女人的表情，但声音足以说明她的愤怒，几乎是嘶吼地，她说出了最后的话：“不管发生什么，我们这一次，一定要找到他们，然后，带他们回家！”

“带他们回家！”

“带他们回家！”

……

人群激昂起来，付子沐的心跳不禁跟着加快，虽然不太理解，他混在其中，也握拳举手，喊了几声。

车厢再次晃了晃，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缓缓在中转站处停靠了下来。

十一人小队用混上列车的方法打开干扰器再次混下车厢。

一离开列车基站，漫天的黄沙出现在付子沐面前。

荒芜的不毛之地。此刻，他才身临其境地感受到这个形容真正的内涵。脚下是毫无生机活力的泥沙和碎石，没有半点人烟，隐隐约约，能在远处灰色的雾霭中看到一点高楼的黑影。

小队来到一座小城脚下，一张巨大而老旧的灯牌横在半空中，上面写着比人还大的艺术花体字——

“虚拟游戏城”。

“就是这里，根据那位好心人提供的消息，我们的亲人最后的踪迹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女人飞速地指挥起队伍，将十一人的小队分开，两两分组。陈好自觉地来到付子沐身边。

“如果找到线索，记得用对讲机！”

她挥着手送别了其他人，最后向付子沐和陈好走来，精神奕奕道：“我们也走吧。”

嗯？他们三个一组吗？

愣神片刻，付子沐和陈好两人默默跟上了女人的脚步，踩上坑坑洼洼的路面。

见惯了人流密集的高楼，骤然一见这里破败的模样，还有些不习惯。街道旁残留着许多褪色的横板和歪斜的广告牌……有点像低配版的爱乐之都。

或许在过去，这里也曾热闹地闪耀过，人山人海过。

当他们经过拐角时，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路牌“噗通”一声倒地，螺丝和绣铁摩擦，发出令人齿酸的声音，吓了付子沐一跳。

脱离发号施令状态的女人很好相处，“我们带的物资有限，必须尽快找到失踪的人。不过今天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过夜的地方，我们来得太晚。”

“而且，要是下起雨就糟了，我们的防护服撑不了多久。”

“雨？”付子沐迟疑地顿了顿，“你是指，那种有腐蚀性的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