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虽然长得很像,但看上去不像是同一个人。”
“很像”还是说保守了,严格来说应该是一模一样。不论是脸上的五官,还是整体的身量,就算用科技的力量也造不出这么相近的模板。
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气质。
照片和监控里的黑发青年穿着简朴,笑得眉眼弯弯,看不出半点攻击型,反倒像位拿笔的艺术家,一位在寻常不过的逛商场的民众。
助手清清楚楚地将青年自踏入海滨新区起的全部行程一一汇报了出来。
“和他进行交易的店主已由我们暂时管控,我们无法追踪到他们沟通的电话。据他所说,他什么都不清楚,只是受人胁迫。”
“呵,胁迫?是指送三百万的胁迫吗。”一人挑了挑眉,他回忆着问道,“他们交易的东西……那个迎春花,现在在哪里?”
“抱歉,我们搜遍了店铺,没有找到。”
“这个人现在在哪?”有人直接问道,他的视线看向最末尾,代表圆桌出席的黑发男人。
作为盗火案的直接负责人,君怀森是唯一和青年直接见面了的。
被突然点名的男人垂了垂头,面具下的嘴唇微动,冷淡地回答:“不知道。”
“我只负责盗火案,盗火者已被缉拿,剩下的事情和我无关。”
说完,他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于黑暗中抬手行了个礼,转身不顾会议还没结束,自顾自离开了。
其他人目送着男人高大的身影推开会议室的门,没有直接阻止,只和他一起来的圆桌同事不好意思地打了个哈哈:“咱们圆桌的年轻人就是比较随性,哈哈,各位,咱们继续,继续。”
微小的插曲没有打乱会议的进程,人们的话题再次回到照片中的青年身上。
“盗火案结束之后,他就消失了。”银发男人缓缓道,“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情。”
“盗火案是去年七月出现的。”
有人接话道:“对,七月末的时候他在网上发了第一个预告。”
“在同一时间里,自由之城的失踪人员备案也上升了。不仅仅是自由之城,另外两个地方,爱乐之都和真理之邦也都是如此。”
褚梁灵感迸发而短暂联系起来得出的猜测在这里得到了更多的数据证实。
“倘若是平日,或许这些失踪只是因为下水道的老鼠活动得太频繁,但是现在——”
“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是……去了同一个地方?”
*
《登楼》内,付子沐狠狠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全息游戏里也会感冒吗?”他茫然地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感觉自己还能再打一个。
褚梁被付子沐的动静吸引,扭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继续他的焦虑转圈运动。根据付子沐的观察,他已经转了213个圈,推了78次眼镜框……
嗯,现在是第214个圈,推79次眼镜框。
付子沐盘膝坐在一块平整的雕花玉石上,随手几块碎宝石继续摆弄起来。
自打从黄毛嘴里得知悬赏后,褚梁一连几天都陷入了这样的焦虑状态。
全息游戏无岁月,金碧辉煌的大厅仿佛凝固在了时间里,除了每到“夜晚”模拟出的黑暗,和每到“白日”模拟出的自然光交替轮换以外,再无其他变化。
游戏操作台自带的攀登时刻钟表模拟着机械时钟一格一格地转动。
他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按钟表上的时间表来算,他们已经到这里三天了。
除了第一天见到其他人之外,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只有彼此。大殿没有人烟,褚梁一边希望能遇到其他人好了解情况,一边又担心真的撞见别人。
第一次遇到黄毛这类容易解决的普通小混混是他们运气好,要是遇到真家伙,就完全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了。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强留住他们,多问几个问题。”褚梁懊恼。
他又一次挣扎地看向通往上层的通道,方方正正的楼梯口开在繁复的墙面上,似是在等他们迈上去。
褚梁推了推眼镜,终于回头看向付子沐。
“你就打算……这么干耗着?”
坐在深绿玉石上的付子沐自送走抢劫事件的三人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拨弄起大厅的珠宝来,从几个蜡白雕塑上扣下了几块小碎屑。
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扎在脑后的小揪时不时翘了一翘。
付子沐听到他的话,转头看来,浓黑色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我没干耗着啊。”
说着,他伸出繁忙的右手,向褚梁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你看——”
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支用碎钻拼接而成的花束。
褚梁:“……”
“我还是第一次用宝石做花呢!”他满意地端详了一番宝石花,大方道,“多好看,送你了。”
“谢谢。”褚梁下意识接过,无语了一瞬,“……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付子沐疑惑反问:“为什么不能做这个?”
他认真地想了想,脑袋上冒出一个小灯泡。立刻将工具收回腰间的工具包里,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光脑——
玩起种田小游戏。
付子沐:“你提醒我了,我今天的卡还没打。”
褚梁:“……”
褚梁闭上了眼。
许是他身上的焦虑和绝望实在太过鲜明,忙率着点浇水的付子沐终于粗神经地反应过来,正视了这位脆弱的小伙伴。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