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宋贵妃:“可如今不一样了,明年陛下大寿,此次随沈氏回京的女眷家族中的兵权…说得大不敬点,再打一次江山也尽够了,陛下让她们此时回来未免没有牵制的意思,因此自然要给些补偿,你且看着罢,这阵子总要打几个出头鸟的。”
宋夫人料得没错,第二日一上朝,就有人出头弹劾定北侯,直指他治家不严,纵使家眷以犯宫妃,另还有扰乱户籍等等。
远在边境的定北侯难得悠闲的指点儿子们武艺,冷不丁收到信后,很是欣慰的遣人送了几个裁衣裳的师傅回去,并表示女儿自幼在边境长大,既然喜欢赏舞,想必更喜欢循着边境的风俗,正好让这几个师傅做几身合适的舞衣,若她们愿意离宫学艺也是极好。
那弹劾的官员气得吹胡子瞪眼,直骂其嚣张无状,定北侯只当没听见,就连姜韫也听得直乐。
至于说扰乱户籍,此事倒可大可小,当今籍贯是严格区分的,共分为贵籍,良籍,商籍,奴籍,贱籍五种。
世族官宦为贵,小吏和普通百姓为良,商籍和奴籍自不必说,乐坊舞伎皆为贱籍,而不论宫中还是民间的乐人统一划分成贱籍,其中大多是前朝罪臣的女眷及后人。
而本朝宫女非良籍不得入,到了一定年岁便放出宫自由婚配。
混淆户籍是大罪,当然这只是于常人而言,端看上位者的态度罢了。得知皇帝没将弹劾放在眼里,反而把官员申饬了一顿。
于是,宋贵妃再不敢提将宫女送去定北侯府一事。
这时候就是连政治嗅觉不敏锐的人也察觉到了皇帝的态度,一时间姜家门庭若市,就连宋氏都派了人来送礼。
登记,造册,入库,除了宫中和各府送来的礼品,还有来时的箱笼也要一一清点。
“这扇屏风就放你屋中罢,正配前儿个打的那张书案。”沈氏向来热衷打扮女儿,好不容易得了空,这会便拿着入库的单子一一在上面划着圈,黄花梨五屏风式的凤纹镜台,红漆嵌珐琅面梅花式样的香几,孟夫子的书画真迹...三笔两画下统统进了姜韫的朝瑜阁。
除了各种珠宝古玩,姜韫还在母亲手中的册子上看到许多不动产,城东占了半条街的铺子,京畿和江南的几处庄子,足有三千亩的爵田,甚至还有一溜串管事名单,按照沈氏的话来讲,早在新朝初定时,许多房产便源源不断的到了定北侯府手上,只不过因为北境离京城太远,是以大多由宫中派了人打理,产出所得每三年送往边境一次。
女儿已经到了该学习管家的年纪,像算账理册这类事,沈氏从不避着她,毕竟于大族女眷而言,琴棋书画多用来陶冶性情,针黹女红也自有陪嫁的丫头婆子,只有管家算账才是立身之本,于是姜韫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母亲面前厚厚的几叠账本时,还是蹬大了眼睛:“这么多!”
沈氏失笑,指着她身后的几个箱子道:“还有这些呢。”
战争积累的不只有军功,还有财富,姜城征战多年,累积下来的财富不知几何,加上家里就这么几个主子,吃的用的再是精细也占不到大头。
边境不比京城,那里还有许多这两年才堪堪吃饱的百姓,不说姜城与士兵同吃同住,就说下放到那里的京官,即使是世家出身的,又有哪个敢大兴土木,没看到将军府最多也只是得个占地面积大的好处么。
像如今侯府这般三步一假山,五步一楼台的设计,姜韫也就前世在剧中瞧见过。
沈氏将朝瑜阁安排在了离主院最近的地方,当然,其实她希望女儿与自己同住,但姜韫表示自己今年已经十二了,该有自己的院子,于是在沈氏幽怨的眼神下,她兴致勃勃的指挥着仆妇们安置她的箱笼。
“西厢就作书房罢,正好将娘昨儿个给我的画挂上。”
“元英送我的衣裳首饰单独收着,不然她定又要问…”
“小厨房暂时不必备了,爹爹哥哥们都没回,我要去崧高院和娘一起吃。”
朝瑜阁的人口其实很简单,贴身伺候的佩兰松兰,二等的司棋,司琴,司书,司画,另三等丫鬟八人,并数个洒扫的小丫鬟和婆子,其中洒扫的那部分大多是最近新买进来的,身家背景干净,但还需要府里的妈妈们调教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