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葭凄惨的狗叫声在江上飘荡。
五六个村民们接连脱了衣服跳下水,呈包围之势向封葭游去。封葭只觉得脑子里灌满了江水,身子一阵阵地往下沉,就连腿上的窟窿也早被冰得没了知觉,哪里还有反抗的能力。
两个年轻村民一左一右地架住封葭,她吓得反手回握,一摸只觉得扎手,仿佛抓住了什么老树根似的。没来得及细想,她下一秒便被村民一把拖起,重重地摔在岸边。
封葭昏昏沉沉地睁眼一看,只见村民们裸露的上半身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藓,不少被抓破了流了脓,大小脓包挤作一团,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却不知道手心在水里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划出一道口子,无意在那村民的手臂上留下一抹血痕,不消片刻,那薄薄的血水浸润入肌理,那一片红藓竟然都像被瞬间洗净一般,消失无踪了。
“好了?”
“真痊愈了!”
不仅封葭惊讶无比,众人也都合不拢嘴。
徐秋阴沉地看向封葭道:“不愧是修士之血……”
话音一出,其余人也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封葭被他们盯得一阵悚然。那些人眼里没有仇恨,也不是杀意,而是一种看到猎物时自然流露出的垂涎。
恍然间,封葭莫名想起当日跟着学宫的小屁孩们一起经历的那次试炼。当日,教习训话时曾经提过,西隆村中多年流传着一种离奇的红藓病。
所以他们抓住她,就是为了取她身上的修士之血治这种病!?
封葭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缩了两步:“我…我不是修士!”
众人哪里还听得进去,不约而同地扑向封葭。混乱之中,不知谁一把拔出了她小腿上扎着的匕首,鲜血涌出的瞬间,所有人几乎是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拼命想要争夺那一点点血水!
封葭痛得仰面摔倒,恰巧看着修长四指向她面前抓来,一举将她倒提而起!
封葭摇摇晃晃地甩在空中,才看清刚才动手抓她的人竟是织娘!
织娘双目赤红,额前青黑,一双纤细的手臂瞬间鼓胀起来,仿佛一对魔爪嫁接在细弱的双肩之上。
村民们一时吓得呆若木鸡,无人敢上前。
封葭纵然有林今谣提醒在先,若非亲眼所见,也很难相信织娘这么一个弱质女子成魔之后会变成这副模样。
“都给俺滚开。”织娘脸色阴沉,鬼手将封葭拖回身后,“想要解药,就先把福福带来。”
“织娘,你…你先冷静。”徐秋顶着村民们异样的眼光,硬着头皮上前劝说织娘,“这修士是凤山群村所有人的解药,只要将她的血汇入澄水之中,福福身上的病也肯定会好的,你何必急于一时?”
“这样的鬼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上一次,你说俺的血能救福福,骗俺自断双腿,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可最后呢?你和你爹早忘了福福,一心骗俺的血去救那些不相干的人!”
徐秋沉声道:“凤山群村本是一脉,怎么能叫不相干的人?”
原来被抓来放血的不止封葭一个,织娘便是前车之鉴,不过如此一来,难道织娘也是修士?
封葭倒挂在空中,听八卦正听得满脸复杂,忽然注意到先前的小姑娘。她先前被村民们抓住后便捂住了嘴,这时还用双手偷偷地示意着封葭,往江边指了又指。
封葭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一片沉静的江面上,冒出了半个鳄鱼脑袋,以及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鳄蛟什么时候也来凑这个热闹?
另一边,徐秋夫妇还毫无所觉,依旧吵个没完。
“杀自己的婆娘去救别人,你也做得出来!”织娘冷笑道,“别以为俺不知道,你为什么娶俺,又是为什么利用俺救人,就是为讨好那狗屁楚仙盟,一心想给你们徐家弄出个修士来!”
徐秋不耐烦道:“你懂什么,俺不也是为了儿子?”
“做修士有什么好,修成个忘恩负义、不认爹娘的白眼狼有什么用?!”
“你不就是妒忌你姐姐玉娘入选楚仙盟么?”徐秋冷嘲热讽地道,“这么多年,你就是因为当年落选之事一直恨她,所以才对修士抱有成见。凡人修仙,寿延千年,即便咱们这一代没了,村子里出去的修士依旧可以福泽后代,你一介村妇,你懂什么!”
“你还敢提她?!”